为保险起见,柯易去了一趟附近的医院,象征性地检查了一下身体,得到毫无问题的回复后安心回家备考。
第二天的考试结束后,柯易就拜托司机叔叔帮他一起把一些用品搬到学校附近的房子里。
其实三中的学生大多都是住宿的,只是柯易在军训期间受够了被鼾声打醒的痛苦,决定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爱子心切的柯家爸妈迅速地帮他办好了一切,那房子现在只等他入住了。
收拾妥当后,柯易乖乖送叔叔到电梯口,然后回房间,躺倒在软软的床上放空。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想顾瑾言。
其实柯易和顾谨行的交集早在初中时期就已经产生了。
但这交集是柯易的一个小秘密,不能和任何人说,也无话可说。因为这个秘密里面有的只是擦肩而过的微笑、撞上又弹开的眼神,还有人群之中无意的肢体接触。
初三的时候,班上座位大调动,柯易有了一个全然放弃冲刺重高的前桌,这个女孩唯一做的事便是将书堆叠到一起,从小小的缝隙里偷摸着玩手机。被没收了一个她就去买下一个,长年累月下来,班主任的办公室已有了一个专门放置她的手机的抽屉。
郑浩然分析说班主任把她调到柯易前座,是想让大佬带动小贼,用柯易正直、善良、乐观向上、埋头学习的强大气场拖动她。
然而,教育学的理论有很多,实现了的却没多少。那位前桌迁移至此后与柯易结成了某种特定时期合作关系:每晚十点准时发消息问柯易作业抄。
手机是可以被没收的,但作业不能白抄。
在知道柯易喜欢吃甜点后,前桌为了答谢他,常常从家里带做饭阿姨烤的小饼干和小蛋糕,阿姨手法实在高超,柯易吃得一本满足,连带着对前桌的态度也亲密了不少,两个人和谐又融洽,竟也形成了不远不近、若即若离的友情模式。
一日周五下午,正值放学时分,班里已经弥漫着一股浪的气息。喜欢先做作业后浪的柯易正一边思考一道数学题,一边转着笔,眼神放空,面部瘫痪。
前桌突然转头把手机直直举到距离他眼球五厘米处:“这位帅哥真的好帅!”
柯易沉浸在数学题中的如同老年人一般在跳动的心脏被这么一吓,差点蹦出来。他本能地向后一倒,看清了屏幕上的那张脸:“好眼熟哦。”
“是九班的顾瑾言啊!他超帅吧!”
“你还有偷拍业务,看不出来啊。这是一种侵犯了他人肖像权的行为。”柯易哗哗哗地翻出社政书,“看到没,偷拍还传播,罪加一等哦!”
“罪也不是我的错,是学妹而已。今天顾瑾言去给初二做讲座了,初二的都喜欢死他了,问我他有没有女朋友。”前桌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按得飞快。
“初二的怎么不喜欢我啊,我上星期还去做国旗下讲话了呢!”柯易不服气。
“她们也喜欢你呀,你好可爱哦,她们还说你是我们学校最可爱的男生。”
柯易郁卒:“我就控诉一下这种恶意可爱化我的行为,现在我闭麦。”
前桌嘿嘿一笑,边打字边逐字逐句念到:“全校最可爱的柯易学长也很喜欢顾瑾言。”
“你打字为什么还要念出来!”柯易震惊,“还有我不是全校最可爱的,我一点也不可爱!”
他的数学题思路已经被前桌这座巍峨大山压断了,只能呐喊出自己的心声。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前桌整个人静止了。
“你没事吗?”柯易担心地用手轻轻戳了戳前桌的手,顺着前桌心虚的目光他扭头看到后门口站着一个男生,看上去极其极其眼熟。
“你好,有什么事吗?”柯易咪咪一笑,当即转换成外交模式,他要表现出六班人的端庄大方来。
“我来收流动红旗的,”那男生也温和地笑笑,“麻烦叫一下你们班班长。我等了一段时间了但是没人发现我在。对了,我就是顾瑾言。”
回忆到这里就被柯易强行砍断了,他面红耳赤地把自己埋进软软的枕头里,他忍不住埋怨前桌乱说话,又怪顾瑾言好端端地说什么“我就是”,这份尴尬他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
自此之后,柯易和顾瑾言碰面时总是显得格外不自在,他一面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的眼神和顾瑾言的接触到,一面又忍不住心虚地瞟他,偏偏两个人的眼神接触在这天后不减反增,顾瑾言倒是每天笑呵呵的,和他碰面撞到肩膀都一副礼貌的样子,徒留柯易一个人低头害羞。不过,心虚着心虚着也熬过了最后的半学期。
其实,柯易忙碌了一个初三后已经忘记了这回事,也没有想过女生们常常讨论的“顾瑾言”就是那位扰乱了他一个学期心神的顾瑾言同学。
但是顾瑾言再次出现了,还是以一种讨债人的形象存在着。
以后每次经过走廊,看到那副巨大的合影,我幼小的心灵都会被愧疚填满。柯易捏捏软软的被子角,想到。
其实除了愧疚之外还有一种东西。
自从柯易开始不自觉地关注顾瑾言后,即便是从女孩子说悄悄话时传来的一声“顾瑾言”都会让他竖起耳朵,他也“被迫”知道了很多关于顾瑾言的信息:他的成绩好,常居年级排名前列;体育也好,九班的短跑长跑都是他去比赛;特别厉害,放弃了报送机会想考三中......
越是知道他的优秀,越为自己那一天的出丑而感到尴尬。
柯易长叹一口气,双眼呆滞地盯着天花板,怎么办呢。
晚饭时分,正准备出门的柯易收到了一条信息。
Zhr:分班出来了,我的泪水如同大江东流滔滔不绝。
Zhr:少壮也努力,偏科没道理。数理分过低,浩然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