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可亏了。”徐子亦将蜡烛吹灭，看着月光下楚决明那张瓷白的脸，细腻的如一块白玉。

“唉，没怎么看到师父卖萌不说，还要我伺候你。”徐子亦不情不愿的捏了捏楚决明的脸，那里原本醉酒的红已经褪去，偏偏被他轻轻一捏又揉捻出许多缤纷的花来。

“虽说也不算什么伺候吧。”徐子亦回想了回想，自己刚刚也就铺了铺床，还有收拾了收拾桌子上的残局。

“易伐说你还得虚弱几个时辰。”徐子亦自言自语道，坐在床边看着楚决明的脸。他睡着时平静的像一汪秋水，平日里锐利的棱角如今也变得温润起来。

徐子亦突然觉得心里一暖。

他今年十七，楚决明二十。

可自己怎么觉得和楚决明相识了有大半辈子呢。

而且他还想要更多。虽然他们没法生孩子，但他想领养个孩子，或者认个孩子，然后他和楚决明可以一起教他如何做一个好人，如何骑马射箭、如何挥墨抚琴，保护他成长为一个健康、又纯良的人，这样他和楚决明能安心的变老，一起等着皱纹爬满了脸颊，等着头上长满了银丝，等他们两个都走不动了，互相搀扶着去散步，然后一起被埋进这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最终和这捧土混为一体。

徐子亦轻按他的太阳穴，看着他睡眼朦胧的样子嘴角也不知不觉勾起一个笑。

等解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想要找个地方——如苍山那样的便很好。在那的山脚下，他自己盖个简单的房子，每一根木头都必须是自己从山上砍下来的。

他会一点点的往里面添置家具，足够他和楚决明两个人生活后他们就可以追求更多。

比如在房子附近养点牛羊或者种点花草。

白天他们可以去喂马劈柴，等到了夜晚就可以一起坐在草地上看星星——那里最好还有湖海，这样等满天星星倒映在水底的时候，分不清楚湖海夜天的模样一定美极了。

等夜深了的时候，星河烂漫都要睡去醉去的时候，他可以挽着楚决明在外面散会步，再回到那个小小的、他们自己搭建的小房子里。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到骨头都腐朽了、烂在地里了的时候，他们还是能在一起。

他总觉得自己畏惧死亡，觉得人死之后的绝对虚无是那么的寂寞又可怖。可现在，他竟然还有些期待着老去。即便知道每过一天他的生命就少一天，离死亡也就更近一天，可是如果生能同寝，死亦同穴的话，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想，自己也算是经历过一次死亡了。他犹清晰的记得那些成吨重的石头铺天盖地的出现在自己头顶的时候自己那一刹那的呼吸停止。

那种感觉实在很难受。

他不想再经历。

但生而为人，怎么会不经历死亡呢？

“生命如此短暂，所以要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度过。”他低下头，在楚决明的唇瓣上轻轻一啄，却在准备离开时被一双手拽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