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每天便都是这样昏昏沉沉的度过的,虽然自从那次之后便没有怎么看过《朝·暮》——一是不敢再看,二是没有时间看。
上次无愁和无忧一起来找自己,原因便是原本归属于无愁管的弟子们的衣物浣洗因为无愁的原因归于他管了。
灵台山天气寒冷,无愁不想管这些事务也是情理之中。
徐子亦倒是觉得无所谓。他跟着楚决明在一起练功也有一些日子了,楚决明善水一物,而他也跟着楚决明学,渐渐的对于冷不是那么的敏感了,尤其如今春天到了便更觉得体内的功力增长的厉害,甚至只穿一件薄衫也不觉得冻得慌。
这灵台山大多弟子都是习水,但终究灵台山以道法和剑法为主要,不比楚决明在崂山学来的水法强劲,徐子亦看无愁也的确是害怕冷怕得不行,便没想什么答应了他。
索性他闲着也是闲着,在那里说不定能寻些什么乐子呢。
他头天到浣衣坊便被惊着了。
灵台山三千弟子,他原本以为自己要在这里洗上三天三夜才能弄完,可谁知送过来的浣洗衣物只有几件。
他疑惑,后来还是楚决明告诉他,灵台山规定,只要满八岁便要自己浣洗自己的衣服,不可以送到浣衣坊,除非是生病不能动弹或者其余特殊情况。
徐子亦倒也因为这样松了一口气,否则真要洗上三天三夜了。
虽然已经少了很多,但要洗的衣物还是不少,他和几位同样与自己浣洗的弟子常常边聊天边洗,每次洗完手上便冻出斑斑红痕,僵硬得无法伸直和弯曲。
一开始倒也想过扔下这活不干了,但后来想想,别人也是同自己一样在洗,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于是这样日复一日,他在浣衣坊倒是瘦了不少,胳膊也变得有劲了,每次提剑的时候觉得轻松了不少,握在手里游刃有余的摆弄,有模有样的。这让他很高兴。
不过也因为这样,他很久都没有见过楚决明了。
虽说同在灵台山,楚决明和自己却是一点也不一样。
自己呢,就是个无名小卒,走进人堆里谁也认不出来,也就因为认识楚决明才让自己在别人面前也混了个脸熟,不过要是只自己站在那里,恐怕也没有几人能看得出来。
可楚决明不一样。
他高高在上的,在同龄的弟子里最为出众,弥尘大师也看重他,隔三差五的便送些雪莲啊、草药啊什么的给他调养身子。
楚决明这样的人在灵台山就像是一颗耀眼的星星,而灵台山是月亮。星星在月亮身旁悄然无声,但只要你眼里看到了月亮,就也会看到那颗璀璨的星,甚至目光被星星吸引而忘记一旁黯然的月亮。
他是这样的人,至少徐子亦觉得的确是这样的。
徐子亦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觉得难受。
“怎么回事……”他锤了锤自己的心口,仰躺在摇椅上,思绪万千。
“竟然还有点想他……”他小声嘟囔:“不知道他脸上的那块疤好了没有,每次看到都觉得愧疚……”
话音未落他便听到外面竹板小桥上传来咯吱咯吱的走路声。
他拍拍衣服,坐起身向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