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百花不知是气的是羞的, 那张脸已经跟她身上的大红毛衣一个色了。
大智出来后大声跟何笑和虎子说:“我们先回家。”
何笑一天没看见儿子, 也想早点去她妈那接儿子, 但没看见韩百花, 走了不太好。“等韩老师回来再走。”
“刚刚看见韩老师了,她让我们先走。”有学生在, 大智没揭穿那只鸡的不要脸行径。
虎子骨头还没啃够,还想再吃一会, 被大智从椅子上薅起来。那只鸡觊觎我不成,一旦转移目标盯上你这傻大个,还啃骨头?到时被吃干抹净的就是你。
何笑过去叮嘱学生吃完早点回去, 走到通往厕所的过道那,大智故意大声说:“媳妇,羊肉吃多了, 想吃鸡, 明天杀只鸡吃。”
虎子捧场:“好啊, 我最喜欢吃烤鸡。”
“就知道烤鸡, 你明天去新建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看有没有山野鸡卖, 挑毛最亮的锦毛山鸡来一只, 鸡毛拔了给孩子们做毽子,肉剁了炖汤, 保管你鲜掉眉毛,吃了还想吃。”
大智故意说这么多,何笑要是再猜不出他碰到什么事就不配当他媳妇了。等到只有两个人时, 大智跟何笑和盘托出:“媳妇,我身心受到伤害,你得好好安慰安慰我。”
何笑愣了好大一会,韩百花连别人老公都想染指,她就这么饥不择食吗?“你说她是不是有性|瘾症?”
“反正心理不正常,咱们二十一世纪也没看到几个作风这么大胆的,跟夜店的妈妈桑似的。”
何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夜店、妈妈桑?你知道挺多,你找过呗?”
“……我都是听张启明那个死胖子说的。”叫你多嘴,拿什么作比不好。
第二天下了课,何笑敲了敲韩百花的临时办公桌:“出来聊聊。”
进了对门的小休息室,何笑开口:“你真是个很好的人类学样本,今天我也不骂你,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活得这么……“解放”。”
韩百花仿佛忘了昨晚上勾引不成反被羞辱的经历,找了椅子坐下,把长腿往书桌上一搭,吹了吹指甲,瞟了何笑一眼:“你老公不是挺坚定的,没被动摇不说,还把我好一顿损。你觉得我这么做不道德,我倒觉得我不是破坏一个家庭,我是给大家检验婚姻质量来着。”
今天挺有谈兴的,韩百花索性放开了:“我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西方的弗洛依德什么的我也看过,你要问我这么不正常是不是小时候受到心灵伤害?我的回答是并没有。我活到现在除了插队时在农村出了几年苦力,一直顺风顺水。”
何笑没接话静静做个好听众,让她接着发表长篇大论。对面的人语带嘲讽:“我这么做的根本原因就是,我不相信爱情,爱情是感官上最大的错觉。还有我认为婚姻制度完全违背了人性,我也试过结婚,而且不止一次,凭一张薄薄的证书就将两个人从身到心完全束缚住,这完全违法了人类猎奇的天性。
最重要一点是,为什么男人可以随意支配女人,而女人不能反过来玩玩男人,当然跟我在一起的都是自愿的,像你老公那种有妇之夫我很少碰,谁让他太极品,我就忍不住犯了点贱,抱歉啊。”道歉道得这么坦荡的,何笑倒是第一回见。
何笑没有立即开口,她在消化韩百花的话。这个女人真不愧是这个时代少见的人类学样本,她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已经领先这个时代的人太多,她才是真正的女权思想的代表,且身体力行,比学校里那些成天辩论来辩论去的女同学可彪悍多了。
“你生错了时代,你应该回到古代社会,给你的反抗增加点难度,混好了兴许武则天第二,再怎么着也能做个女山大王。
你的想法我不评论,可你昨天的行为我想评价一下,不说勾引已婚对象道不道德,在对方明确拒绝的情况下,你还继续骚扰,你的行为就是失当,两性关系的力场相当微妙,进一步相当于侵犯,离强迫就不远了。你在反抗男权社会,但希望你有一天不要活成你所反抗的那类人。”
言尽于此,望她好自为之,何笑没有继续追究。她尊重她的想法,但不代表她认同,人的生命如果没有亲情、爱情来坠着那就失了重,过于虚无。想起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里的萨曼莎,希望跟她很像的韩百花有一天不会遗憾生活过于轻盈。
韩百花让大智跟何笑丰富了他们的阅历,更好的体会这个时代的人情百态,当然她也仅仅是过客之一,他们的生命中有太多值得珍爱跟珍惜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