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杨诺舟冷冷地站在那儿,满脸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
杨诺舟傲慢的态度,让跑车男觉着很不爽,眼神里透出一股狠戾。
“别怪小爷没提醒你,以后上路注意点,再这么飚车,当心你这条小命,迟早完完!”杨诺舟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挑了挑眉毛,转过身去,准备继续开跑。
“嘀——嘀——”刚跑出没几步,身后响起汽车喇叭声。
“你这人有完没完?还想怎样啊?”杨诺舟转过身去,瞪着眼睛,黑着脸,语气很是不耐烦。
跑车男打开车门,下了车,紧走几步,走到杨诺舟面前。
这小子还挺高!杨诺舟心里嘀咕了一句。
杨诺舟个头1米85,在班级男生里,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站在跑车男跟前,杨诺舟的身高优势荡然无存。瞧上去,跑车男比杨诺舟还要高出两三厘米。
跑车男上身穿着一件普通的紧身黑色T恤,凸显出发达健硕的胸肌;下身套着一条花裤衩,腿毛甚是浓密;脚上蹬着一双骚气十足的休闲鞋。一瞧,就是社会上的小混混。
“你,摔伤了没?”跑车男语气里透着几分关切。
杨诺舟刚才那一跤摔得着实不轻,伤口仍在隐隐作痛。直到现在,跑车男才知道询问伤势,杨诺舟气不打一处来。
“摔伤了又咋说?想赔偿小爷损失么?”杨诺舟冷锐的目光,逼视着跑车男。
“要不你说个数,赔偿多少?”跑车男语气有点阴森。
“放心,小爷筋骨好着呢,没这么容易摔伤。”杨诺舟原本想逗跑车男玩玩,没想到他却当真了,觉得怪没意思的。
“我操,耍猴呢!”跑车男嘴角漾着微笑,轻轻拍了拍杨诺舟的肩膀,“本少爷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个哥们喝酒。既然撞见你了,一块儿去喝几杯怎么样?我请客!”
“真是巧得很,小爷今天心情也不好,偏偏不想去喝酒。”杨诺舟打落了跑车男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丢过去一个轻蔑的表情,“再奉劝你一句,喝了酒,千万不要动车子!”
说完这句,杨诺舟撒开腿,继续沿着大街向前跑去。有钱就了不起嘛!这种人最他妈烦!
真是活见鬼了!跑车男嘟哝着,一头钻进敞篷跑车。
沿着中滩村北三街跑了一大程,汗衫早被汗水浸透了。夜风一吹,结起一层细细的盐霜。
跑到最后,大腿像是被灌了铅。实在跑不动了,杨诺舟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从来没有觉得,体力透支的感觉,如此之爽。
想起那个家,杨诺舟就觉得心烦。孙雯,这个他喊了十多年妈的女人,终于提出离婚了。
打从小记事起,杨诺舟就知道,孙雯一直瞧不起杨泽翰。她对杨泽翰的不满,可以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挂在脸上。家里的争吵,几乎从来没有消停过。
要怪,只能怪杨泽翰没有出息。
早些年,杨泽翰一直给一家快餐小店面送快餐;这两年快递业火了起来,又改去送快递。工作辛苦不说,每个月挣的那点钱,养活这个家实在皱皱巴巴。
这辈子活到现在,杨泽翰就干过一件出息事。
那还是十多年前的某一天。送完快餐,杨泽翰经过体育场,只见里面人山人海。走进去一瞧,原来是体育彩票刮刮乐现场销售。
一摸口袋,只带了二十块钱。碰碰运气呗!杨泽翰掏出十块钱,在盒子里千挑万选了五张彩票。
“红太阳!”刚刮开第一张,杨泽翰的眼睛刷地放出了万丈光芒。他可劲地揉了揉,真的是红太阳!
剩下的四张都是“谢谢您”,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杨泽翰挤到兑奖点的时候,额头上挂着汗珠,手在微微颤抖,掌心死死紧攥着“红太阳”,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25万!税后足足25万!这真是天上砸下来的馅饼。
有钱了,杨泽翰的胆儿也肥了。回到家,他立刻就支配了这笔钱的用途。
“这笔钱,拿出5万块贴补日常家用,剩下的20万,全部存进银行卡,谁也不准动。咱再穷,也不能亏了孩子。一定要让孩子享受到最好的教育。”
对于杨泽翰的安排,孙雯自然一万个同意。她可不希望杨诺舟一辈子像他爸一样,活得窝窝囊囊的。
孙雯原来也就是百货商店站柜台的。杨泽翰到那里送过几次快餐,一来二去,两人熟稔了起来,最终走到了一起。
百货商店早些年关了门,孙雯也就下了岗。为了挣钱贴补家用,她批发过服装,倒卖过烟酒,就这样,认识了几个大老板。眼界变宽了,孙雯瞧着杨泽翰越来越不顺眼,觉着他憋憋屈屈的,活不出个男人的样子。
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走了狗屎运。去年底,孙雯应聘到一家外贸公司,当起了销售主管,业绩腾腾直上,钞票也是挣了个盆满钵满。
就在一家人欢天喜地,觉着新纪元即将来临的时候,孙雯却和杨泽翰闹起了离婚。
几个月前,杨诺舟就瞧着家里气氛怪怪的。孙雯到处横挑鼻子竖瞪眼,找杨泽翰的茬。杨泽翰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当时杨诺舟就有预感,爸妈这婚姻,迟早得掰!
烦,真他妈烦!杨诺舟挠了挠头发,恨恨地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