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放心吧,这事儿我连我爸我妈都不会说的。”
听了这话,杨诺舟合上眼,翻过身去。
“舟舟,你说马上开学分班,咱俩还能再分到一个班不?”高兴睡意全无,侧过身问道。
“那是必须的!咱俩什么缘份,那可是穿着开档裤一块儿长大的。谁不给咱分到一个班,咱就跟谁急!”杨诺舟转过身来。
高兴和杨诺舟,从幼儿园开始就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可以说是尿尿和烂泥的铁哥们。新学期升入高三,要重新分班,他俩当然都希望能继续分在同一个班。
“这几天你要是觉着烦,不想回家,就跟我挤挤吧。吃的穿的,没一样会少到你!”高兴轻声说道。
暗夜里,杨诺舟的心暖暖的。兄弟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杨诺舟和高兴还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老高啊,我们舟舟在这儿吗?”门口传来孙雯焦急的声音。
“在,在——”高天雄一面将孙雯让进屋,一面冲里屋喊道:“舟舟,快起床,你妈来了!”
“真他妈烦,怎么一大早就找到这儿来了!”杨诺舟很不情愿地爬起身。
昨晚衣服全湿了,还泡在卫生间。高兴从衣橱里随便找了身衣服,递给杨诺舟。
换好衣服,杨诺舟走出屋来。高兴也跟着走了出去。
“婶,早啊!”见杨诺舟僵硬在那儿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高兴赶紧笑着和孙雯打招呼。
“兴子,好久不见了,下次有空,到咱家去玩啊!”孙雯眼睛里满是血丝,脸上的笑容很不自在。
“婶,你坐。”高兴拉了把椅子。
“走,舟舟,跟妈回家去。”孙雯见杨诺舟一声不吭,站着不动,脸上、胳膊上还有伤,心里一急,便上前去拉他。
“不用你拉!我有腿,自个儿会走。”杨诺舟冲着孙雯大吼了一声,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出屋去。
“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打扰了!”孙雯和高天雄打了声招呼,跟着杨诺舟出了门。
瞅着孙雯下楼的背影,高兴冲着高天雄做了个鬼脸。
“兴子,舟舟和他妈这是怎么了?”吴媛媛从卧室走了出来。瞧这阵仗,要说杨诺舟没和家里闹别扭,傻子才会相信呢!
“舟舟没说,我哪知道。”高兴想起杨诺舟的叮嘱,没有一秃噜嘴把真相给说出来。
杨诺舟一晚上没回家,杨泽翰和孙雯几乎吵了一整晚。
孙雯和自己闹离婚,杨泽翰并没感到意外,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可是,一想到正在读高中,正在全力冲刺高考的杨诺舟,杨泽翰不觉隐隐心痛。
从小到大,杨诺舟一直是自己的骄傲,是自己全部的精神寄托。他怎么忍心让儿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呢?他想让儿子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他希望这个家至少维持到儿子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天。
屋外雨越下越大,夜色越来越浓。杨诺舟又没带伞,会跑哪儿去呢?杨泽翰的心揪在了一起,一整晚没有合眼。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肆虐了整整一夜的大雨才渐渐停住。
杨泽翰给几个亲戚打去电话,得到的回答都是杨诺舟没去过那儿。
儿子不会离家出走吧!孙雯也坐不住了,她和杨泽翰赶紧出门,分头寻找。
“舟舟,妈和你爸离婚,有着迫不得已的苦衷,你能理解妈么?”进屋之后,瞧着杨诺舟那张冷冽的脸,孙雯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能!”杨诺舟斩钉截铁,怒吼吼地抛过来两个字。
从小到大,爸妈经常争争吵吵,吵得自己心烦意乱。可只要爸妈都在,这毕竟还是一个家。如果爸妈离婚了,还能算是个家吗?
见杨诺舟态度如此决绝,孙雯轻轻叹了口气。
“昨晚和你爸商量过了,在你高考之前,我俩保证不会再提离婚的事儿。高考对你来说,那是关系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因为我俩的婚姻,影响到你的学业。”
“听您的意思,高考一结束,就要赶急赶忙地和我爸离婚,是么?”杨诺舟转过身,冰冷的目光里似乎正射出一把把冰刀。
孙雯的心,沉进了冰窖。她突然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变得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现在还早,你再去睡会儿吧。妈给你准备早饭。”沉默了片刻,孙雯向厨房走去。
接到孙雯的电话,得知儿子已回家,杨泽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果然,杨泽翰回来之后,孙雯闭口不再谈离婚的事儿。她收拾好床铺,搬进了西边那间小厢房。小厢房长期没人住,平时用来堆堆杂物。
一连几天,孙雯不再和杨泽翰争吵,家里出奇的安静。安静到杨诺舟感到压抑,感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