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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不下泪(1/2)

“王爷,大军已按您的吩咐,侯在郊外了”,农夫打扮的男子抱拳跪地,向站在他面前的玄衣男人沉声禀报。

听闻消息,来报者口中的“王爷”却没什么反应,依旧面窗而立,一言不发。他头发半散开,赤着脚,宽阔的肩膀仅披一件单薄的玄色外袍,像刚从好梦中清醒一般,不整衣衫,驻立在寒风未逝的早春中。

风吹起男人乌黑的发丝,半响…他回过头,紧抿的薄唇轻启,“按计划行动吧”

高怀思忍不住抬头,想看看说这话时,他是怎样一番神色,是否有几分不忍和后悔。可吹起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神色,只能瞧见一双薄薄的嘴唇。

高怀思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一句话,“永远不要爱上薄唇的女人,唇薄的女人最是无情”。看来,这话也不尽然,薄唇的男子也一样,眼前这人怕就是天下最薄情寡意之人吧。

高怀思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留下月牙状的伤痕,萧继思啊,你看看你,拼尽所有命都不要了,就为了这么一个畜生,恶有恶报,你现在的下场也是活该…

高怀思本应该高兴才是,他谋划这么久,忍着恶心待在那个弑父杀母的仇人身边那么长时间,如今大仇得报,达成所愿,应该高兴才是!可不知怎的,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他为那个狗皇帝感到不值,更为他感到可怜。

春风偏能惹恨长…这料峭春风的今日,你我的所有从此一笔勾销。高怀思终是放开了紧握的双手,抖着双唇低声问到:“那人呢…事成后,是杀还是…”

“若事态安稳,可留他一命,若是…杀了也罢…”

......

“奴才领命”高怀思抖了抖衣袍,起身告退,前方是等候着的十万大军。寒风吹动着他的衣摆,让他不禁想起和萧继思的初次相遇,也是这么个乍暖还寒的时节。

郊外的春景正好,枯黄的草地又重新萌发了浅绿的嫩芽。寒冬已逝,万物悄然复苏,新的生命诞生替代了老去的朽骨。人世一次次的轮回,新老更迭,代代如此。

这么久了,其实自己早就明白,萧继思真的是个好皇帝,但为了惨死的双亲,自己的私心。他还是选择,和那个男人最心爱的男人勾结,率十万大军叛乱。

说到底,终是自己对不住他啊....

回营的路上,高怀思抬头瞧见了树桠间的一个鸟巢,边塞环境艰苦,甚少有鸟雀在此筑巢。这巢怕是大鸟来不及迁徙,在途中筑下的。巢穴中仅有二子,一只瘦小怜弱,一只健壮肥硕。身躯肥硕的鸟儿为了不让自己的兄弟分得难有的食物,用力的将它挤下去。可怜的瘦鸟用力的挣扎着尖叫着,可它太过羸弱,还是被他的兄弟挤落了巢穴。

这是老天爷规定的残酷的法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高怀思心里明白,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在鸟儿掉落的那一瞬间,伸手接住了那只幼鸟。

也许这样做有违天意,但,至少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

萧继思揉揉眼睛,懒洋洋地坐起身来,已然日上三竿了。离开朝廷的日子还真是自由自在,他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完全不需要再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跟朝堂上那群老贼斗得乌眼青。怪了,离开龙椅的日子,萧继思反而过得更像皇帝,可以万事随心,不必做个“孤家寡人”…

唯一不便的就是这里“简陋”过头了,早春时节天气依然寒冷,吃的也不好...不过有情饮水饱,能有绍思在旁,苦也是甜的,冷也是暖的。

想起自己心爱的绍思,萧继思一骨碌坐起来,左右瞧着,在屋子里搜寻着萧绍思的身影。茅屋里摆着两个人仅有的家当,两根红烛,一个铜盆,两个陶琬,两双筷子...这屋子寒酸的可怜人,也暖的羡煞人。

“又跑哪去了,真是…吃完就走人啊…”萧继思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圈没见着人,只好回到屋里去,把自己团进被子里。萧继思畏寒,这是那年冬天落下的病根儿,几十个太医,也没能把这位万岁爷的病给医好喽。到现在,只要天冷的时候,萧继思就会像个来葵水的妇人似的,抱个暖炉,片刻不能离手。

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揉着后腰,不知是想起什么来了,一个人暗暗的傻笑起来…笑容让那本就俊秀的脸显得越发的柔和了,看着倒多了几分天真的味道。萧继思把被子拉到鼻间用力的嗅了一下,果然是那人的味道啊,做梦似的.....

萧继思抱着被子等啊等,他看着破纸糊的窗子透过的隐隐亮光,期待着…这些日子是老天赏他的,只要能和绍思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他都愿意。这样的每一天他都无比幸福,无比满足…

.......

车马声传来,惊醒了等得昏睡过去的萧继思。他猛的一激灵,醒了过来。

刚才,他做了个梦,梦见绍思把他和喜儿丢下的那天,自己喊破喉咙,可绍思就是不肯回头。走之前,他冷冷的对自己说“喜儿要是知道了真相,绝不会放过你!”…这个梦自己已经许久不曾梦到了,不知今儿个怎又无端的想起。

萧继思披上了外套,这么大的声响,是绍思回来了吗?

…不对!萧继思猛地一激灵,这声音不对!声响太大,似有千匹马,还有被马蹄声掩盖的步兵的足音!萧继思赶忙来到窗前,从窗子透过的亮光向外看去,屋外尘土飞扬,十里外人影晃动,显然,有军队在渐渐的逼近...难不成!大蛮的人追上来了?

没想到他们还没放弃!怎么办?不行!绍思还没有回来,他得去找他!就算今天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萧继思来不及穿好棉衣,只披着件破旧的薄衫。他急忙抓起桌上那把短刀,冲出了茅屋。

......

乌压压的士兵、战马顷刻间包围住整个屋子,截断了萧继思最后一线生机...

寒衣铁甲一刹间恍花了萧继思的眼睛,冷冰冰的长矛,长剑,在日光下发着白凛凛的光。千军万马中,萧继思瞧见了那张他担心挂念的面容…他是如此的耀眼,正骑着那匹“逐日马”,立在十万寒铁军的最前方。

有一瞬间,萧继思魔障了,以为自己还是在梦里,尚未清醒过来…可,这是现实…

逐日马上,那人依旧冷冰冰的看着自己,仿佛昨日的温存,这些天的痴缠,笑闹,红烛喜帕都是假的,是痴人的一场梦而已.....

看着那人,和他身后熟悉的寒铁军,萧继思全懂了…五个月前,义城被大蛮攻破,萧义隆主动请缨迎战答禄哥皋。

答禄哥皋是大蛮第一猛将,杀人如麻,嗜血成性。萧义隆手中仅握三万御林军,两万募兵。三万御林军常驻燕京,非皇帝离京,不得离开。若萧继思以两万募兵对答禄哥皋的十万骑兵,不过是以卵击石,白白送命。萧继思不允萧义隆应战,萧义隆便乔装孤身前往。气得萧继思只好挂帅亲征,将十万寒铁军的调兵令亲手交到了亲弟弟的手上。

皇帝亲征,朝中无人主持。左丞高文超,太傅薛月坐镇朝堂。

灵惠九年正月,大年刚过,玄德帝萧继思亲率十万寒铁军,一万御林军御驾亲征,讨伐大蛮,收复义城。

萧义隆不愧于常胜将军之名,用兵如神,半月不到接连逼退答禄大军,成功收复义城。战场上接连取胜,大获军心。将军萧义隆遂决定率大军深入敌营,直捣黄龙。

可就在乘胜追击的途中,常胜将军萧义隆不幸中箭,坠下万丈悬崖。在萧义隆坠崖的一刹那,玄德帝萧继思推开左右护卫,纵身随他跳下…

.......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聪慧如萧继思,又怎能猜不透其中的诡计。

萧继思拢过被寒风吹散的长发,定定的看着马背上的男人,想就这样,把他看穿…他恨自己的冷静和清醒,如果自己真能像民间说的那样糊涂昏庸该有多好,最好到死也想不明白,这样起码不会知道这么快被真相刺伤。

边塞的早春寒冷,万物都躲避着寒风不肯钻出洞穴。在洞中苦挨着饥饿,苍茫的大地上只有人类在刀剑相向,骨肉残杀。

“萧义隆啊,萧义隆,你骗了我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这个?”萧继思的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马背上的男人没有说话,银枪红袖,一如既往的英俊,让萧继思看着有些发痴。他薄唇紧绷,刀削般的下颌高高的抬起。冰冷的眼神,让萧继思怎么也无法联想起昨晚那个火热的身体,痴缠的唇舌,下流的抚慰.....

是啊,这才是他熟悉的萧义隆,不是他的绍思呀。

萧继思垂下了眼眸,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他嘲讽的笑了声,不知是在笑马背上微风的将军,还是在笑衣衫不整的自己。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情有独钟。萧继思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喃喃开了口

“绍思啊,这么多天都是假的吗?你不要骗我了!你对我是有情的!要不然,你不可能和我拜堂....老天在上,你萧绍思发过誓要与我此生白首偕老的!”

萧继思怅然的朝着那熟悉的逐日马走去,细白的双足被碎石划的满是鲜血。可他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依旧死死的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不死心的想要抓住那个残忍的男人。因为担心男人,他冲出来的时候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鞋子都想不起来拿。他对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一片痴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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