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玲珑…”
醉芙蓉担忧的看着他。
“我再看一眼,就走…”
醉芙蓉却好像突然被这话激怒一样,“够了!你这样留恋他,又有何用…”
贺玲珑却充耳不闻,呆呆站在那副画前。
那是他送萧继思的第一幅画,画上所绘正是那日的惊鸿一面。
贺玲珑贪恋的将额头抵在那画上,仿佛怀抱着那人。
“一幅画而已,带走就是了”,醉芙蓉不耐烦的上前拉住他,“人已经在外侯着了,我们早些离开吧”
贺玲珑却放下了那副画,“这是我送他的,等他回来,还会看到…”
“贺玲珑!他不会回来的!你什么都不想告诉他,事情已然这样,你为何不肯放下执念!”醉芙蓉痛心疾首。
见贺玲珑神色黯然,醉芙蓉又后悔自己口不择言,贺玲珑为何不肯再见萧继思,自己再清楚不过…
人生三大悲事,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江郎才尽…贺玲珑是怕自己终会和母亲一样,被病痛折磨着变了模样。
离开前,贺玲珑还是忍不住向醉芙蓉再次道谢,“是我拖累了你,我知道,你不想回去的…”
“别瞎想,这天下,你见过谁能逼我醉芙蓉做我不愿的事”
醉芙蓉为了他,关了江南的醉花楼,散尽楼里的姑娘。
贺玲珑常想,他其实并不讨厌那个地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楼里的翠娘,红柳待他如亲弟弟…而正是在那里,他度过了最好的时光。
那些日子里,自己就那样捧着琴在楼上盼着,从听到那人脚步声,心便跟着雀跃起来,每近一步,就跳的更厉害。
自己曾为他抚过多少曲,直至曲终人散…
“走吧”,贺玲珑轻声说了句,先一步出了书房,李管事担忧的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跟着的醉芙蓉挡了回去。
“这些日子劳烦管事了,玲珑与我有事要离开几日”
“楼主和少爷不如等王爷回来再离开,也不迟…”
贺玲珑勉强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几日就回了”
李管事拦不住,只得让开,但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贺少爷要离府一事,他早给王爷寄信了,怎么不见回音?
出了王府,赵奚玄依约等在那里。
“你要去哪儿”
贺玲珑没回答,身后的醉芙蓉瞧见了赵奚玄,脸色一变,却未动作。
“你当真不告诉他…”
贺玲珑闻言冷笑道,“你主子不是都知道了,怎么不替我告予他”
原来那日,萧义隆发现贺玲珑不对后,立刻去找了他。
萧义隆已猜到他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才会放下萧继思离开,只想求证一下。
见到面色惨败,嘴角带着血渍的贺玲珑,萧义隆甚至没问任何问题。
贺玲珑也明白,他大概是猜到了,干脆毫不隐瞒,只让他带信给萧继思…
萧义隆却并不接,直到贺玲珑告诉他,信上是说自己一切安好。
接过信后,萧义隆又询问他,为何不与继思如实讲明…
贺玲珑只道,怕他伤心。
所以,那封报平安的信,是一早备好的。贺玲珑的病,萧义隆也知道,不知情的只有萧继思一人。
……
那晚,他和萧义隆约定,时机到了,会告知萧继思他离开的事。
而萧义隆也会依约不再动萧继思。
如今,赵奚玄来取的,便是他留给萧继思的信物…
将盒子递给他前,贺玲珑突然收回手,赵奚玄以为他后悔了,却见他跑回王府…
醉芙蓉在后面大喊,贺玲珑却充耳不闻。
他现在的身体不能剧烈活动,便是快跑几步,也撑不下去…贺玲珑拼命喘着气,踉跄的跑回荷风阁,从枕下拿出一幅画,要塞进那盒中的信封…
可手却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不受控制的颤抖。
“废物!废…物!!”贺玲珑嘶吼着,边剧烈咳嗽,边涨红着脸将那画放入。
一只手伸开,拿走了他手里的东西,“我帮你”
贺玲珑紧紧捂着嘴巴咳嗽着,却捂不住愈流愈多的鲜血。
赵奚玄见他这样,心中一痛,遮掩着去瞧盒子,却看见了里面装着的玉箫…
在逍遥王府时,他作为暗卫,得时时守在主子身侧,曾在夜间听见贺玲珑吹奏…他不通音律,却觉着好听极了,只是可惜那笛声不是吹给自己的。
“你要去哪儿…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