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门派里头数位掌门发话,附和者甚众。
巫洪涛的神色便更加不耐,“说来说去,诸位便是不让本座杀燕惊寒的意思了是吧?真是笑话,本座堂堂九嶷湘君,被诸位视为邪门歪道多年,为何要按照你们的心意去行事?燕惊寒的命,本座是要定了!”
原本他说话之时,身体便绷紧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音调陡然拔高,再度疾冲而出,依然是直奔燕惊寒这边而来。
只是先前众人也想着巫洪涛着实有些委屈,并没使出全力,只求将他拦住便是,如今巫洪涛却是撂下话来,几乎与武林正道撕破了脸皮,便谁也不再客气。巫洪涛固然武功高强,但慧海、玄清、姜畅等人也不是吃素的,倒是把巫洪涛逼得连连倒退。
沈望舒也回过神来,见一旁的柳寒烟蠢蠢欲动,也只能暂时收敛心神,向陆灵枢诚恳地说到:“师父,弟子这一命,是叶无咎拼死救回来的,弟子不愿欠着他偌大一个人情,是非杀燕惊寒不可。还望师父……”
“呵,”陆灵枢忽然笑了一声,然后好整以暇地道:“你这一命是叶无咎救的?慕平,那三年前我们二人自江上捞回来的,却是个麻袋了?”
苏慕平忽然被叫,稍稍怔了怔,神色复杂地看了沈望舒一眼,并没有说话。
于是陆灵枢便有些生气了,不再理会苏慕平,只是对沈望舒道:“那日的情形,为师也听说了,即便叶无咎不救你,你也应当躲得过;即便真的刺中了,但凡你还有一口气在,为师也能把你从阎王手上抢回来,原本是不需他付出这一命的。”
“庄主此言差矣!”萧焕见沈望舒暗中握拳,知道他是不愿意与陆灵枢对峙,于是替他开了口,“与人交手之事凶险万分,从来没什么应当不应当的。”
陆灵枢盯了他一眼,原本也是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仍旧对沈望舒道:“好,那为师少不得要挟恩图报了——若不是为师与慕平,你便是死在江上了!叶无咎救你一命,你为了替他报仇,连自己的命也顾不得了。为师好歹跟你做了三年的师徒,并不想要你的命,只有一句话,你听是不听?”
沈望舒咬牙道:“若是要劝弟子袖手旁观,弟子……恕难从命!”
虽说陆灵枢这人也是不爱喜怒形于色的,但他如今这个表情,看起来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但见他微微眯了眼,手却放在了兰摧剑的吞口上,漫不经心地拨着,“哦,看来我教了三年的徒弟,今日可算是能瞧瞧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了?”
握在剑柄上的手慢慢收紧,沈望舒低垂眉眼,“师父……当真要如此?”
“那你以为为师应当如何?”陆灵枢笑了一声,“自家弟子不分青红皂白要杀人了,难道你还要让为师坐视不理?今后明月山庄的弟子又该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旁人或许不知真相,但沈望火速却心知肚明,且他笃定陆灵枢是明白他心里明镜似的。但当着他本人的面,陆灵枢却“义正言辞”地说着令人齿冷的话,沈望舒忽然发现,他从前还真是太小看这位师父了。
但陆灵枢是沈望舒的师父,却也不是其余几人的,甚至从前并没听过他的江湖名号,心里也委实没有多尊重。更何况萧焕也是隐约知道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心里便越发厌烦。
“倘若庄主教了这么多年的弟子,心中却连是非对错都不明白,今后也的确不用在江湖上行走了。”萧焕暗自挪动一步,站在沈望舒身侧,悄悄蹭了蹭他的腕骨,示意他莫要多想。
只是萧焕说话不客气,得罪了不少明月山庄弟子,尤其是常沂,一早便与他们有过节的,当即大声道:“是,我师父不会教弟子,你们松风剑派便教得很好,竟还能教出你们这么些是非不分、弑师叛门的人来!沈望舒,你一心一意要杀燕惊寒,到底是为了叶无咎,还是为了当初他把你揭穿身份又关起来折辱所以想要报复?”
沈望舒是懒得理他的。
更何况,常沂方才并不曾指名,便是将柳寒烟也一道骂了进去。但柳寒烟即便是脱离师门,也是绿萝坊主仍旧看重的。于是绿萝坊主便不悦地道:“苏庄主,你教的弟子便只会逞口舌之快?劲敌当前,所有人都全力以赴,便只有你们明月山庄还在袖手旁观,似乎说不过去把?”
于是陆灵枢轻轻笑了一声,“看,不是本座一定要欺负你们这一群小辈,而是坊主看不过去了。既然如此,望舒,你可千万要放开手脚,免得旁人再说什么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