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沂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慌乱,大声道:“萧秋山你少胡说八道,咒谁升天了呢!”
只是这一众少侠聚在一处,看着就十分不好对付,并不是耍横能应付的,那些百姓便有些心生疑虑。先前那个看起来像是读书人的男子则凑到苏慕平的身边,低声道:“是啊苏大夫,我们在这儿闹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庄主出来看看?毕竟是明月山庄的地方,难道就任由这些贼人撒野?”
正如沈望舒所料,苏慕平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他强笑道:“师父当真是在闭关,这点小事,我等能处置好,不必麻烦他老人家。”
萧焕便冷笑一声,“你们能处置好?那好啊,且说个章程,看看你们想怎么处置。”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苏慕平镇静下来,“诸位,有凶器和尸首为证,抵赖不得。在下知道武林正道一向团结,只是这杀人的恶徒,难道也要一并包庇吗?我等只扭送他们几个去见官,后面来的各位自便就是。”
“这……”一个紫微弟子迟疑了,“萧兄,谢兄,当真是你们杀的人?”
萧焕与谢璧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是”,也说不出一句“不是”,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一直蹲在人群之后的容致却忽然站起身来,朗声道:“当然不是!”
拜岳澄胡搅蛮缠的功夫所赐,先前常沂光顾着和他吵架,而苏慕平还得紧盯剩下的几个,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时间竟没发现后头还有个容致在,此时他忽然出声,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反倒是那些百姓,愣愣地问:“容大夫?你怎么在这伙恶人里头?快些过来,险些他们伤到你!”
容致方才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身汉,眼下也顾不得擦,只是轻轻一笑,“多谢各位关心,容某……倒是分得清是非对错。”
“哼,你的是非便是叛出师门不算,还要与外面的人一道来糟践你的学艺之处?”常沂呵斥道。
但容致并不理会他,只向周遭的百姓道:“诸位亲人离世,悲痛难忍,容某也能理解。只是诸位,可莫要弄错了凶手,一面亲者痛仇者快了!”
“容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望舒这才想起容致素常也是出诊的,毕竟他的医术也不差,且他那一板一眼的性子,却不至总说气人的话,在山下百姓处想来人缘也是颇好了,他一开口,那些百姓都冷静了不少。
“诸位且看。”容致向众人亮出一把匕首,刀尖上还沾着一点紫黑的血迹,想来是仓促之间并没有东西可以安放提到的毒液。然后他向沈望舒示意,“师兄,劳烦寻一只野物来,什么都可以。”
沈望舒心道这山已然荒废如此,哪里还能找到什么野物。但他也知道,容致此举可是关乎他们是否能摆脱杀人凶手嫌疑的要事,便也答应一声,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飞身上了一旁的高树。
有百姓按捺不住,“容大夫这是想做什么?”
容致便向他安抚一笑,“还请稍安勿躁。”
却说沈望舒,翻身上树之后,倒果真在树上找到几个鸟窝,多半是鸟去巢空,只有一个窝里还剩了一只刚长毛的小麻雀,见着沈望舒之后便开始又蹦又跳,唧唧叫个不停。可惜它并不会飞,被沈望舒一把抄在手里带下树去。
“就这么一只了,可惜太小,能不能用?”沈望舒将麻雀递了出去。
容致面露不忍,却还是伸手接了麻雀,强行将匕首上的血污喂到它口中,然后平直伸手,展开手掌与众人看,“诸位看好了,这麻雀是死是活?”
一旁的百姓立时围上来,却见那麻雀挣扎了一阵,便直挺挺地倒在容致的掌心,浑身僵硬,胸口也没了欺负。
“哎呀!”有个妇人叫了起来,“作孽呀,好端端的一直小雀,杀它做什么?”
容致并不说话,仍旧直直地伸着手,把僵直的麻雀给众人看,常沂呵斥他几声也并不理会。
众人焦灼地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忽见那麻雀稀疏羽毛并未完全覆盖的小小身体忽然开始急剧变化起来,未几,整只麻雀都变得血红。
“这……”一些不曾见过怪人的正道弟子吃惊不小,忍不住后退一步。
叽——
霎时间,那麻雀忽然睁了眼,一双绿豆大的眼变得血红。可最令人惊异的,还是这几乎死透了的麻雀,竟翅膀一振站起身来,小翅膀一扑腾,恶狠狠地便朝容致的掌心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