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睁眼醒来,视线能看到的东西很熟悉,身下躺的床很熟悉.

他回到家里了.

“怎么回来了？难道我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吗？”慕容凌抬起手,触碰了一下从墙上破了的洞探进来的阳光.好温暖啊,一点儿都不像梦里那么冷.

是噩梦,一定是.

慕容凌心里坚定的想.

于是穿了鞋,奔出了屋,喊道:“娘,娘!”

“喊什么喊,你娘不是昨晚就给阴差带走了吗？日上三竿了还没梦醒呢？”隔壁的大婶隔着一堵墙嫌恶的骂道.

慕容凌站定,闭上了嘴.狠狠的往手背上一掐,嘴唇一抖,一眨眼的瞬间,泪水自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娘亲,是真的已经走了.

那扇没什么用的门,突然吱呀吱呀的开了.慕容凌忙将眼泪抹干,笑着说:“严爷爷.”

严爷爷是村里收破烂的一个老爷爷,平日里也就这位爷爷和慕容凌母子二人还能说上点话了.

严爷爷膝下无子无女,孤独无依,村里的人又势力,看不起收破烂的,也就可怜兮兮的慕容凌能喊他几声爷爷,让他开心开心.

“阿凌没吃饭吧,走,去爷爷家吃.”严爷爷伸手示意慕容凌过来,慕容凌忙奔着过来,伸手搭上那只干枯的手.

一老一小悠悠的走在这村的街道上,时不时有人说上几句闲话,或是有几个顽皮的孩子上前来欢欢喜喜的叫道:“破烂爷爷,破烂孙子,捡破烂去喽!”

边叫着还边鼓掌.

“走走走,一大早没个清静,一个个的都没我家阿凌乖.”严爷爷挥手赶人,慕容凌心里很不是滋味的跟着他往前走.

“昨夜我看见他被阴差勾去了,怎么今天又回来了,真晦气!”说话的正是昨夜看到慕容凌挂在轻罗身上的女人.

“真的假的？”

“真的,昨夜啊,他腿都没着地,唰一下就没了.可不是招鬼了吗？”

“以后可得让我家孩子离他远点,这种人啊,最好看都别看.呸,晦气!”

……

街坊邻居出了门的,一句接一句的说慕容凌家的闲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慕容凌低着头往前走,佯作什么都没听见.

严爷爷家,和慕容凌家情况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多世俗人的白眼,活得轻松自在些.

“以后阿凌和爷爷一块儿住好不好？”严爷爷慈爱的笑道,手里掰着馒头.

“好.”慕容凌略带哭腔的道.

“没事的没事的,以后爷爷会好好照顾你的.”严爷爷摸了摸慕容凌的头,慕容凌吞下一口闷气,对着他笑得很灿烂,又一口一口的吞咽馒头.

夜晚,有人嫌他不够惨又找上了门来了.可能不是因为他,但也许是因为他真的晦气.

严爷爷在他面前,也倒了下去.村外十里小镇上的一位小公子,因为严爷爷收了他们丢在门前的东西,而那东西只是打算没留意放那儿的,因此还耽误了一点事.所以不分皂白的深夜找上门,把人从床上拽起来大骂了一顿,抢回了东西,又觉得不解气,叫人狠狠揍了几下.

年老体弱的严爷爷受不住,一口鲜血吐出,倒在地上命不久矣.

慕容凌红了眼,在那位小公子将走之际,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

小公子疼得大哭,忙叫人来拉开他.家仆连拖带拽甚至大打出手却怎么也拉不开如疯了一般的慕容凌.

“要死了,你们这群废物,直接打死他算了.”僵持很久小公子不耐烦的喊,手上早已疼得麻木.

“不行啊公子,快子时了,要是现在死人,肯定会招来阴差的.”

阴差子时临门,小公子闻言,立马断了要杀人的念头.

慕容凌听到阴差二字,又想到轻罗,嘴上咬得更深了.小公子嗷嗷直叫,家仆使劲往慕容凌身上打,慕容凌疼得眼泪滚了下来,却怎么也不松口.

慕容凌越咬越狠,只剩半柱香就到子时时,移了牙口,狠狠咬上了那小公子的脖颈.

一边的严爷爷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断了气.

随着慕容凌嘴边的鲜血滑下,那小公子慢慢不再挣扎不再呼喊竟也断了气.

“公子!”随来的家仆皆是惊恐的瞪大眼睛大喊,停下了手上打慕容凌的动作,忙去看自家公子.慕容凌松了口,瘫软的坐到了地上,看着夜空的颜色,自嘲的一笑.

已经知晓自家公子被慕容凌活活咬死的家仆,一股剧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全身片刻就冒出了冷汗.

时辰转眼已到了子时,家仆们已顾不得追究慕容凌的责任,而是将目光转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