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透过草屋的窗洒了一地,躺在木床上的祝岚抬手挡住阳光,打了个哈欠翻身又缩进被子里。
这两天祝岚很累,又是救人又是背人,先是给居北辰运作一夜的神力为他治伤,昨天晚上还受了不小的惊吓,他可得好好休息补个觉。
但是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祝岚掀开被子慢吞吞坐起身,却突然看到端着铜盆拿着帕子的居北辰像个木桩子般杵在床边,瞌睡虫瞬间跑走大半。
任谁在半睡半醒间看到有人站在自己床边,都会被吓到吧!偏偏居北辰还穿着一身黑,又长又乱的头发挡住了半张脸,怎么看怎么像来索命的黑无常。
祝岚脆弱的小心脏仿佛瞬间苍老几十岁。
“先生,你要起床了吗?”
祝岚轻咳两声:“那个……你、你还没走啊?”
昨天夜里,祝岚在居北辰那停不下的赞美话中,几次尝试着让他停下。后来居北辰终于闭了嘴,祝岚亲自送他到门口,道了声晚安便跑回茅草屋。
祝岚以为他那时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大早上刚睁开眼睛,他又跑了进来!
“你昨天晚上睡在哪儿?”祝岚的这间茅草屋只有这一张木床,如果居北辰一夜都没离开的话,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居北辰依然端着铜盆,道:“院子里的摇椅,睡的很舒服。”
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祝岚竟不知道怎么反驳。眼看着居北辰端着铜盆往自己面前凑了凑,祝岚实在无法推脱,只好硬着头皮被人伺候洗漱。
“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祝岚委婉的表达了想送客意愿:“你也知道,我这里并不是一个很适合调息的地方,不如你往东界山的方向走走,说不定能遇到熟人还能给你帮个忙。”
“先生,我不会回去的。”
居北辰放下铜盆,又把帕子递了过去,又道:“是先生救了我,北辰也无以为报,所以只能以身相许。”
祝岚闻言手一哆嗦,帕子掉在地上。
居北辰立刻勤快的弯腰捡起帕子,在水里洗了洗后拧干,递给祝岚。
虽然知道居北辰说的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但祝岚仍觉得尴尬不已。
“那个……咳咳,北辰君啊,你的爹娘没教过你‘以身相许’这句话不能随便说的吗?”祝岚摸摸鼻子。
居北辰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北辰自小没有爹娘,也没有师父,没有人教过我这句话的意思。先生……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听这孩子越说越难过,祝岚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没有爹娘又没有师父,居北辰能一路修行靠自己飞升成大天神,一定很不容易。
祝岚这人吧,一旦同情起谁来,心也就软成棉花了。
“我知道了,这不是你的错。”祝岚看着可怜兮兮的居北辰,压下想摸他头的冲动,道:“刚才的话是对最爱的人说的,不能随便对其他人说,知道吗?”
居北辰点头:“是,先生,我记下了。”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居北辰慢吞吞的往屋外面走,祝岚十分无奈,可能是他眼花吧,怎么越看居北辰感觉越像村西头王大婶家养的小狗崽儿呢?
屋外的院子里,清流和竹竿儿每人手里拿着一条鱼,他们看着居北辰从屋里走出来,还拿着祝岚洗脸用的帕子和铜盆。
竹竿儿伸手惊讶:“他……”
清流对着竹竿儿的脑袋拍下去,凶巴巴道:“乱说什么!他和师父才不是奇奇怪怪的关系!”
“你又打我。”竹竿儿眼泪汪汪:“我就是想说这个哥哥好厉害,一晚上伤都好了还能下床了而已啊。”
居北辰放回铜盆和帕子,走到两个小娃娃面前。他的周身萦绕着深不可测的神力,两个刚修炼不久的小娃娃怎么受得了,竹竿儿捂着脑袋只喊疼,清流脸色也变得发白。
居北辰站住脚,收好四散的神力。虽然那对他来说就像是呼吸般习惯的东西,但在非强大修神者面前,还是要注意不能伤害无辜。
“你们……是先生的徒弟吗?”居北辰蹲下身子,问道。
“是啊,你又是谁?”清流双手叉腰,大声嚷嚷着似乎在壮胆儿。不知为何,面前这个看不到脸的奇怪男人,总给他一种奇怪的压力感。
“我叫居北辰。”长发后的眼睛羡慕的看着清流,居北辰的声音很向往:“你们真有福气,先生是个好师父,你们一定学了不少东西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
竹竿儿拉了拉清流的衣袖,师父说对人要和气礼貌,不能大声嚷嚷的。
“知不知道你昨天把张大爷吓坏了?那么大的刀都能拿出来吓唬人,你很神气嘛!”清流以为居北辰是个好脾气,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要不是师父救了你,你都活不下来!你竟然还欺负村民!”
“说,你要怎么补偿!”
居北辰站直身体,他想起昨天晚上青月阳说过的话——
“先生……是不是还有一处地荒着?”
半柱香过后,祝岚终于换好了衣服。他背着竹筐往外走去,想着家里的鱼没有了,今天还得钓几条回来。
“祝师父,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啊?能不能让他在村子里多住几天,我家的羊圈坏了,正好想找人背点儿木头回来。”
“哎呦,这小伙子可真厉害啊!给好几家的地都翻了土,比我家老黄牛动作还快!”
“这小伙子心肠可是真好啊!就是看起来有点儿脏,祝师父一会儿让他来我家洗个澡吧,我现在就去烧水。”
从茅草屋到村口的路上,祝岚被好几个村民拉着胳膊,他不知所以的听着他们说话,半拉扯间被带到了村外的田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