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叫你躺平，没听见？”</p>
梁小雏儿心里犯堵。</p>
懊悔刚才被气冲昏头，神思飘忽慾望膨胀，手脚忒不老实，差点儿真用了强的。觉得他可能因为那件事特讨厌自己，不然怎么说话都那么不耐烦。</p>
于是只闷着头，不肯动作也不肯做声，由他在自己身后叫嚣。</p>
“赶紧躺平了行吗！”舒倾彻底不耐烦了。</p>
说真的，哄人的事儿他也特懒得做。之前就是抻着，要么等对方姑娘自己消气儿，要么就一拍两散。罕有且难得的耐心全都分给梁义了。</p>
自由的不行，肆无忌惮的不行。</p>
可对于这个未经人事的雏儿，他又不愿意说真话，不想说是因为担心他碰到伤口。只能装二五八万，耍横似的说了一声：“冷！”</p>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个字出口，梁义立马儿躺平了。</p>
舒倾心里不大是滋味儿，都这逼样儿了，还抓他软肋，简直比梁正还无耻。</p>
“雏儿，疼吗？”</p>
“不疼。”</p>
“您终于舍得说话了！”</p>
“……”</p>
“这伤要是搁我身上，我早就疼得骂娘了。”舒倾侧身，黑咕隆咚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轻笑一声：“其实你挺有意思的，就是倔了点儿。”</p>
其实你坏的时候，细琢磨也挺撩人的，得亏老子意志坚定！死活不肯就范！就咱俩最开始认识时候那“表扬信”，你是不是也得写我一封？</p>
其实你挺好的，真的，可惜比你哥出现的晚了一步儿。</p>
咱俩一开始认识的方式也不对啊，接触起来也不对，说实话，当初你肯定特烦我。害你进局子、害你酒驾、害你归队晚了，在动物园儿那地儿还能给你捅娄子出来。</p>
你说那么多人的时候我摽着你脖子，问你还亲不亲我……那真不是故意的！你说怎么那么巧，那天你就跟我梦里化身成梁小二的你似的，帅的一逼！</p>
对了，你好像还骂过“梁小二”来着，但我没打算告诉你，这可是个深藏的笑点啊。</p>
可我真想不出来你怎么看上我的。</p>
打医院出来你就对我没好气儿，到你家你也推搡我，是吧。怎么第二天到了动物园你就偷拍我呢？是不是晚上我做了什么事儿了？</p>
好像也没有吧，我没衣服穿，我也没辙。其他的都是你的问题，比如你忽然卡我脖子翻身，是不是想亲我？真够可以的，什么都不会就赶上。</p>
算了，我也不问你了，问了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也没后续。</p>
不过你刚才也挺他妈敢的啊！</p>
当初刚上你家，刚知道梁正是你哥之后，老子我想上天的心都有了。就因为那事儿，烦躁了挺长一段时间，周末儿因为出去找房还跟你哥吵了一架。</p>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知道那个“跟班儿”是你哥，完了多尴尬。</p>
在住进你家，我可是处心积虑躲着你啊！你说你这事儿闹得，回去我还得重新找房，编个借口多麻烦您知道吗？</p>
而且……</p>
我现在空床期，又是单恋被拒。</p>
今儿要不是你哥那事儿总抻着我，咱俩指不定就……那什么了。</p>
我三分钟热度你也知道，可能过不上几天就把他扔脑后去了，这是后话。真的，我之前说的“别人都行”，其实有半句没说出来：“别人都行，就你不行。”</p>
因为那什么吧……也没什么，就因为他是你哥，你是他弟。</p>
可能我观念跟你也不一样，知道自己对男人也感兴趣，你再贴着脸上赶着，真容易出岔子。真是哪天咱俩走了肾……是吧，那挺不好做人的。</p>
所以你还是别在我身边儿呆着了……</p>
怨不着任何人。</p>
“往后你跟别人接触可不能这么倔了，容易得罪人。”舒倾忽然想到什么，说：“哎雏儿，这话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来着？”</p>
静默片刻，梁义叹了声：“说过。”</p>
在陪他逛动物园那天，在被他的烟草气息扑了一脸之后。那时候他站在树荫底下，阳光斜过枝叶影影绰绰。</p>
他说话的时候吊儿郎当，老大的不正经。</p>
在每个动物区前面都得絮叨几句，骂了两次海洋馆的动物表演太不人道，差点儿就把自己上升到助纣为虐的地步。</p>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对侧坐着，他就抱着相机翻来看去，没怎么说话，连吃饭都是漫不经心。那种吃饭的状态……时间长了对胃不好。</p>
那时候天气已经热了，他躺在长椅上，长椅在草坪前。风细碎吹着他头发，吹着他衣领，两条清晰的锁骨牢牢抓人视线。</p>
想看又不敢看，只能低着头心猿意马，看着手掌上的纹路，透过指缝看地上的蚂蚁。余光偷偷往那边瞄。</p>
越是跟自己较劲儿心里越痒，最终按捺不住，掏出手机掠了一影。</p>
偷拍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做，怕极了被发现。</p>
于是那张照片有些模糊，不过再模糊也是喜欢。</p>
树影遮蔽，草坪上的喷水装置改了方向，正好到那条长椅上。他眼睫投下一下片阴影，微皱着眉，伸手在面前呼扇了几下。</p>
梁义起身，迎着些游人目光缓缓凑到他身后。</p>
那是他正好能被水溅到的身后。</p>
那时候便摒弃了所有顾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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