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太长时间没见面，说想见见叙叙旧，也值不当的漂洋过海飞回去。完全可以等某个星期天或者什么时候，他来看自己，要么自己请假出去找他。</p>
“我做不到，我想不到。你……服从安排吧。”</p>
“我想……那我想……”</p>
“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明白吗？”雪豹恨不得过去给他两脚，“你没能力保护他！你也没能力劝他回国！”</p>
“我可以。”梁义沙哑着嗓音，慢慢说道：“能不能信我一次？”</p>
“那好，就算你能保护他，是吧。今天下午的事儿你忘了？任兆坤的毒还没下到你这屋儿，你干什么了？是不是抢人家枪想杀他？我一直觉得你自控能力很强，现在如果坏事，全都是你！”</p>
陈洛明终于开口：“是啊海，你失控了。说真的，你当时表情简直穷凶极恶，比那帮悍匪好不哪儿去，我戴着墨镜都觉得害怕。”</p>
有件事儿他绷着没说。</p>
梁义把枪抵在他头上的时候，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用力了。</p>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威胁搭档，一旦这件事传出去，怕是他的人生就毁了。</p>
雪豹又说：“小海，你听我的不会有错，任兆坤越来越不择手段，即使舒倾走了没危险了，但是你呢？你的安危怎么办？说实话，干咱们这行儿的都是俩脚踏在棺材板儿了，能不出意外最好，出了意外就再也回不去了！”</p>
梁义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是因为今天经历的太多，脑袋发轴，而不是因为对方说得让人无力反驳。</p>
“任务展开基本没时间用手机你知道吧，我敢说这回的行动比你以往参与的任何一次都要危险。本身他对你的工作性质就有所怀疑，回国联系不上你，会不会飞过来找？然后再次把自己送进火坑？”</p>
会吧……</p>
以舒倾的性格来看，一定会回岛上的吧……</p>
“小海，你了解他，你设想一下。他回来，知道你在执行任务，陪着你不说，整天提心吊胆不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也不说。你出了意外，他这辈子都会有阴影，你想过吗！”</p>
“豹哥，能不能先别说了，让我静静。”</p>
情根深种这种事，但凡种下了，便再难拔除。</p>
哪怕是虚晃使力，也会叫被扎了根的心脏百孔千疮。</p>
“还有，就拿今天来说，假设你杀了任兆坤，河内那边儿的团伙儿还会过来吗？我们这么多月的准备跟各方面消耗……”雪豹继续说道：“他们成功交易一次，我们任务失败的几率就会成倍增加！”</p>
“我知道了，给我两天，我考虑考虑，可以吗？这两天我们不出门了，我会保护好他。”</p>
雪豹没等开口，周武顿时勃然大怒。</p>
“你他妈老说会保护好他！但是你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没给他！”</p>
陈洛明轻笑一声，说：“宝贝儿，牵制线人家属，是有些行动中必备的，但这招儿不止我们会。万一，我说万一。万一棒球帽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他回国也不会安全。到时候你怎么着？跟我们反目相向？”</p>
非要强说飞机失事和河豚肉下毒是针对梁义的，那么停车场爆炸，大概是在针对舒倾。</p>
不然棒球帽已经等了一宿，煎熬了那么长时间，就差这么一小会儿吗？</p>
油箱已经漏油了，他完全可以等跑出去的梁义回来再去点火。乔装打扮，把打火机往车下一扔，不比他装问路要好得多吗？</p>
敲窗户问路，不过是他知道梁义出去了，想确认他的同伴儿是不是在车上罢了。</p>
梁义脑袋特别疼，仿佛有人拼命搅动脑浆子，要疼炸了。</p>
陈洛明说的话用意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告诉他，对方复仇重心似乎开始偏移。</p>
深爱使人眼瞎，深爱同样能使人装瞎。</p>
“他想杀的是我，不会转移注意力。”</p>
他默默安慰自己，说这次不过是巧合，不过是棒球帽心急不愿等，不想浪费一次动手的机会。棒球帽针对舒倾什么好处也没有，不会针对他。</p>
“你别自欺欺人了！杀了舒倾，你会痛不欲生，短时间内没有斗志！”雪豹放弃好言相劝，改用心理战术，句句直戳他痛处。“飞机失事是你运气好，着陆点在内陆！饭菜下毒是银鲨白鲟看见提醒你！船漏水是时机掐的不准！医院下毒是病人太多！本来都是你自己承受，却硬扯舒倾跟你走鬼门关！你是自私，不是爱他！”</p>
飞机提前三十秒出现故障，他们就会落到茫茫的海上。</p>
银鲨白鲟少朝外看一眼，就看不到任兆坤拎着塑料袋去后厨。</p>
船漏水，鸡蛋的邻居没发现，或者他们晚出去一个小时，就有可能溺毙在划船的河道。</p>
停车场汽车爆.炸，鸡蛋没闻到汽油味儿，他们会被炸死在车里。</p>
医院下毒，要不是住院的亚洲人不少，任兆坤一时没办法确定目标，他可以直接拿VX长驱直入到病房里喷洒，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p>
任兆坤有天时地利，唯独缺了人和。</p>
但是他缺的“人和”，在停车场和医院，也逐渐找回手感。</p>
前三次硬说成“无差别攻击”，那么现在的攻击目标……的确像陈洛明说的，转移了吧……从停车场迫不及待下手，到跟到医院乘胜追击。</p>
杀人所爱，这是想让自己体验生不如死的人之至痛。</p>
真的没能力保护他了，真的，更别提等河内的团伙儿来到坦纳岛。</p>
也许时间久了，任兆坤戾气加重，舒倾回国也变得危机四伏。</p>
僵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条。</p>
唯一破解的办法，只有自己离开舒倾，也让舒倾远离不怀好意的视线，心灰意冷地离开这座岛吧。</p>
现在还来得及，趁着任兆坤没彻底改变攻击目标，拼尽全力，给他争取更多的生存机会，让他早一点逃离是非之地。</p>
至少能让他在国内过得安全，没生命危险。</p>
再无他求。</p>
就让太平洋的冰冷的海水，浇灭熯天炽地的迁怒吧。</p>
道理谁都明白，可做起来像被凌迟一样困难。</p>
人生无非是生离、死别。</p>
却哪一种，都是无法承受的痛苦。</p>
“我知道了。别说了，我求你。”梁义心理防线轰然倒塌。他捂住眼睛，像失去全身力气，“我做，我同意。我……跟他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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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了，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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