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从青柠口中,林衍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是午膳时,俞笙的其中一个侍婢在伺候其用膳时,称呼其为“王妃”。
俞笙当下便怒了,斥责其犯上,竟敢当着王妃的面胡言乱语,简直是太过放肆!
二话不说,便欲让人将那个侍婢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日后也好长长记性。
心软如夏澜,自是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当下便为那侍婢与俞笙说情。
最后,俞笙看在夏澜的面子上并没有处罚那个侍婢,但用过午膳后,夏澜便命人收拾了角落的一间院落出来,而后从主院搬了进去。
其实自赐婚圣旨下来后,夏澜便一直念着要腾出主院来给林衍与这位公主殿下住,是林衍好说歹说,甚至不惜以要搬出这平南王府相威胁,才最终打消夏澜的这个念头!
可这位公主殿下倒好,竟以这样的卑鄙手段逼着澜姐姐挪了地儿,林衍岂能不怒!
“官吏任免,封王赐爵,事关朝廷法度,岂是你能说了算的!”
“那储君之位,乃陛下圣心独断之事,又岂是公主你能说了算的!”
“衍儿!不可胡言!”
夏澜的声音突然传来,让林衍浑身竖起的尖刺在瞬间便缩了回去,转身看着立于门口之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低唤了一声,“澜姐姐”。
夏澜素来温润的眸眼中难得染了几分严肃与庄重,看了林衍一眼,目光便转到了冷然而立的俞笙身上。
“公主,晚膳已备好,这便去用膳吧”
俞笙转过身,微一颔首,“本宫无甚胃口,王妃与驸马且去用吧”。
林衍连看都没看这位公主一眼,抬脚便要离开去往饭厅,却听夏澜温软的嗓音来了一句。
“待会儿我让人将饭菜送来,衍儿陪公主用一些吧”
“……”
沐浴毕,心情莫名烦躁的林衍也无睡意,本想着去书房看会儿书,却发现书房内已然亮着灯火。
得,这鸠占鹊巢,占的还真是光明正大、彻彻底底,让她这正主儿都无地可去了。
“王爷,花都小姐说要给再施一次针,请您过去一趟”
当林衍来到王府招待客人的客房时,便看到花都翘着个二郎腿又在那儿喝酒。
“花师姐这是真成了酒鬼吗?一天到晚都在喝酒!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值得吗?”
原本还清明的双眸在望向林衍的刹那,似瞬间染上了酒意,眸光里隐隐浮动着某些不知名的朦胧情绪。
“你呢,值得吗?”
林衍眼里的戏谑隐去,只余一池沉寂,于花都左手边坐下,也未多言,径直拿过花都手里的酒埕便喝了起来。
透明的液体顺着抿紧的唇角迅速流下,就像藏在心底的情愫,即便藏得再小心翼翼,仍会在不经意间露出蛛丝马迹。
“那不一样”
花都低头一笑,却是笑得悲凉,“说的也是,确实不一样”。
这还是林衍第一次从眼前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却终是不曾开口问为什么。
“改明儿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花都右手支颐笑看着林衍,“你这样的吗?”。
林衍白眼一翻,“我这样的怎么了,打着灯笼都难找好不好”。
“你不就在这吗”
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在故意调戏林衍,花都竟是突然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指尖的凉意透过微醺的酒意瞬间抵达心脏,林衍莫名地心慌了一下。
刚欲抬手拍下脸上作怪的右手,花都却先一步拍打起了她的脸颊,力度还并不轻,啪啪作响。
“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儿什么样,还想俘获姑奶奶我的芳心,臭美!”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林衍无语地再次翻了一个白眼。
“不是要给我施针吗,就你现在这样,你是想扎死我吗?”
“你想让姑奶奶给你扎,姑奶奶我还不干呢”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咚咚地敲门声,花都懒懒抬眸。
“这扎死你你也高兴的人来了”
林衍回过头,便见夏澜站在门口,连敲门的手都尚未放下。
花都有些踉跄地起身,“你、你们自便,我要睡觉去了”。
话落,也不管二人是何反应,花都便径直绕过屏风进了里屋。
当林衍的视线再次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口时,发现夏澜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默然一声叹息,放下手中酒埕,林衍起身走了过去。
“澜姐姐放心,我已经没事了,别听花师姐胡说”
“现下还不宜饮酒”
答非所问的回答,还是让一直不敢抬头直视眼前人的林衍抬了头,只轻轻触及了那温柔的一角,便让自己辛苦筑起的心防瞬间瓦解。
“嗯,我不会再喝了”
微微牵动嘴角,给了眼前人一个安心的浅笑,下一刻,相似的温柔亦出现在了对方的眉梢、唇角。
“衍儿不是常说,身外之物无需太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