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

她曾经试过蒙着眼睛生活，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极度没有安全感，手中总想握住什么，在自己家走路都犹犹豫豫，不敢迈出下一步，要扶着墙才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言言看不见，她无法让言言看到自己眼中的担心和情意，只能通过行动来表达。

翁雅言撇撇嘴，小手仍攥着许妍溥的衣角，但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妍溥的安抚显然很管用，虽然看不到妍溥的脸，但依旧感受到妍溥的怜惜。

也许，妍溥现在就如那时一样看着自己呢，想起那惊鸿一瞥，她何其有幸，还能看到妍溥。

想到妍溥的宠溺的眼神，脸更热了。

也更让她下定决心。

翁雅言垂着眼，手却摸索到了许妍溥脸上，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摸上去，指尖停留在许妍溥眼角，瓮声瓮气道，“妍溥，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恩，你说，我听着。”许妍溥偏过头，捏住翁雅言的下巴，抬起，皱了皱眉。

翁雅言吓了一跳，睫毛轻轻颤抖着，面带困惑。

许妍溥这几年做过不少公益，想要了解盲人这个群体，她见过的很多盲人都是闭着眼，或者眯着眼，带着墨镜，极少数会睁眼。

白天和黑夜对盲人来说没有区别，睁不睁眼也无所谓，可是后来她听到另外一种说法，那是个意外失明的男童，眼上有创伤，小孩委屈道，“他们都说我的眼睛像怪物，不和我玩，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更多的，他们可能是自卑，是想掩饰，是想减少周围的流言蜚语。

一想到言言可能被这样的话伤过，她就无法压抑那份心酸。

其实言言的眼睛和平常人一样，只是少了份神.韵，她虔诚地在翁雅言眼睫落在一吻，“言言……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的一切。”

“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许妍溥柔柔看着怀中懵懂的女孩，抬手将翁雅言的长发拨到肩后，捧着她的脸，拇指在她的眼底摩挲。

“你的睫毛很长，每次受惊时都会颤个不停，像蝶翼一样，你不知道多少人每天刷睫毛膏让睫毛看上去长些，以前没跟你说过，你的眼型是杏眼，眦角钝圆，每次睁大看我时都像懵懂的小鹿，你不知道我那时心跳的多快，多想……欺负你。”

欺负两个字是故意带了几分轻佻。

“所以，在我面前永远不要自卑。”

翁雅言登时睁大眼，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好不容易平复的泪意，又翻涌上来。

多少次，她自卑于盲人的身份，不敢诉说心意，一个人在心里苦闷，将这份酸甜的暗恋埋在心底，时不时回味。妍溥因她而死时，她又是多么恨自己看不见，恨自己成为妍溥的累赘。

她这半生，积极面对生活，善以待人，尽她的绵薄之力为社会做些什么。

可唯有妍溥，唯有爱上妍溥，让她煎熬，让她自卑，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妍溥的话仿佛给了她新生。

消除了她所有的不安。

许妍溥低头，缓缓靠近翁雅言，注入了所有的柔情蜜意，“因为我是你的爱人啊。”

她印上那颤抖的唇瓣，心中的爱意无限蔓延开来，这一刻，她只想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