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混沌

到家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奇妙蹲在门口，眯着眼睛打瞌睡。越灵靠在墙上，也睡得正酣。这一大一小倒也相处得和谐。

叶瞻伸手捞起了奇妙，又摸了摸越灵的脑袋。越灵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成一条缝，手拉着叶瞻跟着站了起来。

越灵梦游似的进了屋，磕到了沙发沿，就势直直地倒了下去。

叶瞻无奈地笑了笑，把奇妙放在一边，去洗了个手，然后拉开冰箱门，倒了两杯牛奶。

顾昭言拎着行李箱上楼，脚踩下去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响。叶瞻走在他身后，见手里其中一杯牛奶都快溢出来了，便拿到唇边吞了一口。

他等顾昭言放好东西，才把另一杯牛奶递给他。

“绍清又没回来？”叶瞻小声问。

顾昭言接过牛奶放在一边，轻声说：“去盛泽家了。你早点休息。”

叶瞻正要走，又听见一声“等等”。

顾昭言走近了一点，修长的手指在叶瞻嘴边轻轻按了一下，把那一点牛奶沫儿擦掉。

“晚安。”叶瞻狭长的眼睛顿时弯了起来。

等他一觉睡到大天亮，奇妙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左看看，右转转。最后蹦上了床，转悠了一番给自己挑了个好地方趴了下来，用圆滚滚的屁股怼着叶瞻的脸。他朦胧中伸手一把推开了这只肥猫，不一会儿又感觉到了毛蹭在自己的脸上。如此来回了几次，叶瞻彻底放弃，陷在八月底的梦里。

再度醒来的时候，他有些头晕眼花的，许是睡得太久了。不过说来奇怪，他在顾昭言家的睡眠质量也未免太好了，早两年的什么睡眠毛病都治好了。要知道他科研成果之所以做得这么出色，有一半都是因为睡不着就爬起来学习时灵感迸发。

奇妙看了他一眼，站起来抖了抖，然后优雅地跳下了床，坐在门边等着叶瞻给它开门。过了好一会儿，它见叶瞻还坐着走神，不耐烦地喵了几声，那人这才有了动作。

门开了，奇妙大摇大摆地走着。叶瞻揉着眼睛跟到楼梯边，听见楼下似乎是顾昭言在打电话。

顾昭言的衬衣袖子挽到了手肘，戴着无线耳机站在落地窗边。笔记本还开着，公文包扔在了一边。

叶瞻等顾昭言说完电话，才懒洋洋地说：“早安。”

刚说完，叶瞻的眼睛就瞄到了墙上的挂钟：13:45。

叶瞻：“……下午好。”

顾昭言指了一下餐桌：“给你带了点吃的。”

“好，”叶瞻说，“我下午可能要回一趟学校，明天要开学了。我这学期只有一节选修课要上，应该不会太耽误事情。只是你那边签的研究项目进程会慢一点。”

顾昭言拿过了桌上的一个文件夹：“刚好，我也要过去让你们院长签个合同。”

瑚城的秋意最先抵达的就是校园。夏日里绿得发光的草叶都开始一点点暗淡了起来。不过，有一批又一批新到来的学生给这里添上一些新意。他们在瑚城大学里还能享受几年蓝天，过些时日等他们都钻进了写字楼里，才会发觉走在路上能看见开阔的天空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叶瞻在办公室里提交完了材料，又去实验室溜了一圈。暑假里学生们也依旧勤奋，没日没夜搞实验、记数据。有人见他来了，立刻开心地叫了一声“叶老师”。很快，实验室里都知道叶老师来了。

他手下的一个学生哭丧着脸：“叶老师，你都半个月没来看我们了。我还以为是上次小李的实验太差，把您气得都不来了呢。”

小李一边清洗器皿一边反驳：“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以为叶老师跟你一样小心眼儿。叶老师，我就借拿了他一个镊子，他念了我好几天了，小气鬼。”

叶瞻挨个儿去检查了作业，提了些改进的建议。正说着呢，实验室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哇好帅啊。”

“天呐那个帅哥谁啊。”

叶瞻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顾昭言，于是说：“你先坐一会儿。”

“谁啊叶老师？”小李极力掩饰着花痴的笑容。

叶瞻无奈地用笔敲了敲桌子：“你们的金主爸爸。别看了，赶紧记下来，下一步，找一些这类细菌的文献，多读一下……”

好不容易把所有事情都敲定了，一走出研究所，叶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带着顾昭言在学校里转了一下，走到了当初那条开满樱花的大道上。现在人来人往，鲜少会再停下脚步抬头张望了。

顾昭言忽然皱眉，手机响了。他一言不发地听完，眉头越锁越深。

“出事了？”叶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