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瞻注意到他的目光，笑了笑：“可能是在哪里被蹭破了，不碍事。”

顾昭言拉着他走到人群附近能感觉到温度的地方坐下，脱下冲锋衣塞给了叶瞻。

叶瞻本能地想拒绝，特别是看见顾昭言只剩了一件薄毛衣。可顾昭言眼神这么一瞥，叶瞻只好拽在了怀里。他索性把那衣服摊开，坐得离顾昭言近了些，搭在两人身上。加厚的衣服上还留着顾昭言的体温，让他的手只想贴着那温暖。

“你……是从哪儿来的？”沈其臻睁开了眼，恰巧看到了他们两个。顾昭言他认得，可是叶瞻这张脸他是真的没什么印象。

“我吗？”叶瞻指了指山洞深处，“我从另一头来的。”

沈其臻睁大眼睛：“这山洞是通的？”

叶瞻点点头，看了一眼安静听着的顾昭言，便仔细将自己今天掉下来的经历说了一遍，当然，略过了青鸟的那一段。

“我大概走了三四十分钟，遇到了一个岔路口。一开始我选了东面那条路，走了一阵之后发现越来越冷，也不见是有出口的样子，所以回来耽误了一些时间。”叶瞻补充道。

“这山洞里还有岔路？奇了，我倒真想知道，这是通往哪里的。”沈其臻露出好奇的神色。

“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我总觉得，那洞里有东西。”叶瞻说。

“要不，咱休息休息，一起去看看？”沈其臻提议道。

叶瞻想了一下，问：“你叫什么来着？”

沈其臻说了自己的名字。

叶瞻点点头：“好，等下我们一起去。”

然后他转过身，小声在顾昭言耳边道：“我今天还见到了青鸟。”

顾昭言听了青鸟说的话之后，神色微变：“你确定吗？”

“你也觉得这可能会出事吧？”叶瞻说，“只是现在还不能闹大。这里毕竟是黎家的地盘。”

说到这里，他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最坏的那个可能——如果是黎家的默许，就可能意味着更大的阴谋。

“等我们一出去，就先联系袁叔。”顾昭言说。

叶瞻忽然道：“我手机丢了。”

顾昭言拿出自己身上的，发现已经被冻得没电了。

“算了，”叶瞻苦笑道，“等一下我们去另一条路探探，万一有线索呢。”

顾昭言看了一眼沈其臻，叶瞻立即会意：“我早听说黎家和沈家不太对付，带上他应该问题不大。这里除了黎漫漫，还有别的黎家人吗？”

“还有两个十四五岁的，”顾昭言说，“黎椿没有跟下来。”

“他没有陪着你们去滑雪？”

顾昭言好笑道：“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他也就是负责组织一下。” 不过，之前黎椿一直待在活动中心，嘱咐他们穿好滑雪靴的样子着实跟照顾小孩子一模一样。

叶瞻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他朝山壁上靠了一下，眼睛一转瞧见了正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的安冉。他对上安冉的视线，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小姑娘立刻红着脸挪开了视线。

“喂，”叶瞻用手肘撞了一下顾昭言，“安冉怎么样？”

顾昭言莫名其妙地：“什么怎么样？”

“我是说，她长得很可爱。”叶瞻注视着那被围着的火堆，火苗拼命上窜着，底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嗯。”

“是吗，你也这么觉得？”叶瞻问。

身边没有回答。

叶瞻回过头去，见他头靠在山壁上，闭上眼睛，气息平稳。竟是已经睡着了。叶瞻侧着头盯着顾昭言，他脸部的线条在明灭火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俊美而锋利。六年前他们初相遇时，顾昭言的轮廓还没有褪变得这么深。现在的他有了一些青涩和成熟混在一起的气息，鼻梁高挺，睫毛很长。

叶瞻看着看着，忽然很想知道那样的睫毛碰到手心是什么感觉。他几乎都要伸出手了，却强行按下了那股令人不安的想法。

顾昭言从前睫毛就长，有一阵子叶瞻注意到了，就夸他的睫毛好看。那之后一周，顾昭言都没正眼和他说话，生怕一说话又要说到睫毛。叶瞻偶尔戏弄他，还觉得这小姑娘一样的反应挺好玩的。

想到这里，叶瞻心里有些失落，倘若以后他有了安冉，或者是别的什么女孩，自己怕是不能再戏弄他了。可是……哪怕安冉再可爱，叶瞻也觉得心底里隐隐地不舒服。她哪里知道顾昭言有多好？顾昭言有给她准备过早餐吗？有每晚向她道晚安吗？她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啊。

叶瞻想着想着，委屈涌上了眼睛。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不安的情绪在脑子里无限扩大，都指向了一个再清晰不过的答案。

算了，叶瞻小声地看着顾昭言说，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