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要和大家在一起。”

“听话，金银，你在这里会碍事的。”那个苍老的声音道。

“我……”金银还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

不仅如此，她在那树脚下，迅速缩回了原形——一朵平平无奇的野花。在夜晚的森林里，她甚至一点光亮都没有。

“金银，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若是……若是我们回不来了，你就顺着杞云山麓往北边走，走得越远越好，一刻也不要停留。”那个苍老的声音郑重地嘱咐道。

金银说不出话，闷哼了几声，无能为力地看着眼前的一个个身影都朝着山谷里奔去。

好几个钟头过去了，月亮都已经出现了。

远处的嘈杂声渐渐地消失了，变得无比安静。

人类的脚步声传来，那是鞋子压弯了草丛的声音。

金银吞咽着口水，紧张地盯着声音的来处。

借着月光，一群蒙着脸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领头的那个人说：“再去找找还有没有别的。”

叶瞻一愣，这个声音很熟悉……

“灵力最强的那些都已经收下了，剩下的都是些不中用的。”另一个人说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一个黑色小袋子。那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停地在挣扎。

“捡些灵力低微的回去给它当开胃菜，也不是不可以。”领头的那人低声笑道，迈开了步子。

“老大，你说那玩意儿要是真打败了那个什么狴犴，真的会帮我们解决掉所有御灵师吗？”

那领头的人淡淡地说：“它如果打不成承诺，我们便杀了它。”

叶瞻浑身一凛，狴犴……难道它是……

一个久远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混沌。

狴犴的宿敌，他向女娲石承诺的条件。

一，二，三，四……

小花妖在心里默默数着眼前这群人。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七……

一个脚步声朝她靠近，她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个领头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身旁，她几乎都可以闻到那皮鞋上的漆味儿。

“嗯？”那人好像发现了什么，朝近旁的一个手下比了个手势。

树冠上传来一阵窸窣声。

“咚”地一声——

一团灵体摔在了小花妖的眼前。

那是整片杞云山里最小的一只桉树精！金银每隔几天就会去找他玩儿……

金银看着他，忽然生出了大胆的想法。她想，如果自己去交换他，会不会就没事了。可是，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那桉树精的眼神从金银身上扫过，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她似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真新鲜，”领头的那个蹲下身，“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桉树精。”

“你们放开我！”

“就他了。”那人不再理会，司空见惯一样起身拍了拍手。

他身旁的那一黑衣人会意，便将一张凭空画出的灵符贴在了桉树精的身上。在灵符接触到桉树精的一刹那，金银听见了皮肤被火烧起来的声音。桉树精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片森林。

直到那团灵体在金银眼前化为了一个拳头大小，那黑衣人才打开腰间的一个小袋子，将那团灵力收入其中。

“老七啊，你这个爱好真是……啧啧。”另一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金银呆呆地在原地，脑海里就像空了一样，一无所有。那惨叫声还在她的耳畔作响，一丝一毫也没有减弱。

一声凄厉的鸣叫将叶瞻带回了现实。

那小花妖垂着泪，缩成可怜的一团。

叶瞻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指尖只轻轻地在她的脑袋上停留了一下。

“怎么样了？”顾昭言抓着叶瞻的手臂。

叶瞻轻声道：“的确是有人在杞云山抓妖怪，他们恐怕是要搜集更多的妖怪去喂一只上古凶兽。”

“怎么可能？！”黎漫漫大惊失色，“这里是我黎家的地盘，还有人可以大张旗鼓地进来抓我们家的东西？”

话音刚落，她忽然反应了过来。

沈其臻缓缓道：“黎大小姐，你真的对黎家的人完全了解吗？我是说，所有人？”

黎漫漫肯定道：“每一个人我都很了解。他们……他们不会做着的事。况且，这有什么好处呢？”

“那大妖怪必定许诺给了他们什么。”叶瞻道。

黎漫漫没有说话，她和其他人一样，都目睹了叶瞻短暂的失神，她知道那是共情的能力。

陈谙脸上浮现出笑意：“哟，这出去以后可就有事情做了。”

只有林超从始至终都在状况外，一脸茫然地想，为什么阿泽不在。

又是一声啼鸣传到了山洞里，这一下，所有人都抬起头，试图寻找那声音的来处。

叶瞻撑着顾昭言的手站起身：“这是青鸟的声音。雪应该已经停了，有人来找我们了。快点回去吧。”

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小花妖的身影。她仍坐在寒潭边，一动不动。

陈谙刚要伸手，被叶瞻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让她静一静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