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言把手里的西装外套搭在红木栏杆上,走近了叶瞻,神情冷淡:“有事?”
这时,叶瞻才嗅到他身上的气味:“……你喝酒了?”
顾昭言没有回答。
叶瞻也不管,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进了自己的房间,按着顾昭言的肩让他坐下。
顾昭言只觉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很烫,像有魔力似的吸引着他。他既想避过这蛊惑,也想就此让清醒的神志滚一边去,把那手的主人拆吃入腹。
叶瞻听不见他的这些想法,转身把书架上那个白色的相框拿了下来。
他面对着顾昭言,把相框的背部打开,从那衬底的白纸上方拿出了一张相片,递给顾昭言:“我最近才想起来,这里面藏了一个秘密。”
那张相片里,是少年时的叶瞻和顾昭言。两个人并肩走着,一个眼神清冷,一个眼神温厚,看上去都不大爱笑。
如今,这两个人的神情却仿佛交换了。
顾昭言微怔:“这是……”
“有一回绍清照的,就洗了一张,放我这儿了。一直没想起来给你。”叶瞻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昭言。
那时顾绍清才买了相机,嚷嚷着要提升自己的摄影水平,于是整日里都在不停地拍。偶尔,他也能捕捉到不断躲避着自己镜头的两个人。
后来叶瞻拿到那张照片,竟然觉得还算可以接受。哪怕构图、光线、焦距都一塌糊涂,他也有那么一丝的赞美差点溢出嘴角。
或许在当时,他是存了一点私心的。他想偷偷把这张照片保存起来,就算顾昭言并不在乎,他也可以在日后当作纪念。
叶瞻站在顾昭言的身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低着头:“我记得,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我……”
顾昭言没等他说完,就把手里的照片扔了出去。
下一秒,叶瞻感觉到一股力量把他拉进了怀里。
那怀抱如此温暖,紧紧地箍住他,仿佛濒死之人抓住生机,眼盲之人重见光明,迷途船只得见破晓。
好痛啊。
那力道似要将他按入骨血。
这样也好。
叶瞻也环住了那人的脖子。无数委屈和痴念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无声。
他终于知道了,顾昭言也需要他,就像他需要顾昭言一样。
不用再说了,不用再问了,不用再回答了。
时间会让人想明白很多事情。
幸好,命运还垂青于他们。
他的脸贴着顾昭言的脸,他的下巴蹭着对方的肩,摩挲着,收紧着,只想彼此离得更近、再无间隙。
两个渴了许久的人,终于有机会见到一汪清泉,都害怕自己一松手便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怎么办呢。
叶瞻的喉咙干得发疼。
他知道自己此时无法再发出声音。
不能,他想,怎么办啊。
“没事了,”顾昭言的声音落在耳边,他的手摸上了叶瞻的头发,“没事的,我在。”
没事的。都过去了。
就算你想哭,也没有关系。
我在。我在。
我在陪着你。
从今往后,我都在你身边。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叶瞻等这句话已经太久了,他等这个人也已经太久了。他早就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动心的了,那肯定比去往雪山更早,比他意识到自己的喜欢更早。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顾昭言恰好出现在他的人生里,恰好伸出手救了他,恰好陪他度过所有难关。
这个人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了。
怎么可能舍弃呢?
他才舍不得放手。
他绝对不要放手。就算不得不这么做,他也必须有理由,重新站在顾昭言的身边。
终于,这个时机到了,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伏在他的怀里,小声啜泣。不用担心被笑话,不用担心被看低,不用担心眼泪会弄脏对方的衣服。
他是真的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