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兮何狐疑道:“何人?”
顾廷西道:“陈冲,陈尚书!”
此名一经报出,陆兮何当下便了然,自她将眼线安插进陈冲的商贾之路后,便发现这厮与南疆沟通密切,原以为他只是贪图南疆布匹或其他物料便宜,想从中谋取暴利,熟料,竟还有这一层打算,果真是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陆兮何道:“那如今怎么办?”
顾蘅道:“敌在暗,我在明,无法可办。”
顾廷西又道:“哥,再过五日便是宗族大猎,届时皇上也必会参与,我怕到时会生事端。”
陆兮何拍了拍顾廷西的肩,一脸笃定道:“不用怕,既如你们方才所言,那到大猎之时,是必然会生事端的。”
宗族大猎,顾名思义,便是整个大齐的名门望族、达官贵胄所参加的猎游活动,一年一次。表面上说是权当欢聚、增进和睦,实则是暗地里较劲,谁也不服谁,都想借此机会,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那时诸人只想夺取猎物来争强好胜,哪里还记得什么防备心,尤其是一些偏远的宗族,一年也就只能见皇上这一次,若不好好表现,岂不是错失良机。
听了陆兮何此言,顾廷西更是发慌,凑到顾蘅身边,拽着他的衣袖道:“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那些宗族的人把面子看的比命都重要,就算我们事先告知,让其有所防备,他们也不会听的,必然免不了出乱子。这次皇上让你我负责猎场把守,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我再强,也逃不过脑袋搬家,再者,你这些年几乎把朝廷重臣得罪个遍,他们自是不会向着我们,这下好了,腹背受敌,咱们现在活脱脱就在火坑里啊。”
顾蘅横眉一嗤,“一帮大齐蛀虫,都以为国势安定,他们大可躲在朝堂文恬武嬉,殊不知四境虎狼正眼巴巴的盯着大齐,若有一日我大齐出个什么意外,必然是由内先腐!”
这是陆兮何第一次听顾蘅谈及朝堂,大齐国金絮其外败絮其内她早有耳闻,原本以为是坊间胡诌,毕竟茶余饭后骂两句朝廷、喷两句狗官那都是司空见惯,但如今瞧来,大齐官宦风气倒真的值得一骂。
顾廷西问道:“那咱们怎么办?哥你可有应对之策?”
顾蘅冷哼道:“区区几支战败的南疆部落,还敢跑我大齐撒野,真是不把他们全灭便不死心!宗族大猎之日,调集王府亲兵全数守在围猎场,若是依旧被那些杂碎混了进去,那就全杀了,让他们永远呆在那吧。”
见顾蘅心情不佳,陆兮何也不去触他眉头。接连几日,陆兮何都安生的呆在王府,但逢与顾蘅相见,也是好言好语好相劝,生怕给这厮又添一把怒火。
五日转眼便过,宗族大猎悄然逼至。
此次围猎,凡参与者,皆需携家中女眷,男子入林狩猎,女眷则留于猎场总帐,其中专门设有歌舞以供娱乐,若女眷之中有懂武者,也可参与围猎。
这日一早,顾蘅便率人来敲陆兮何的门,陆兮何向来没有早起的习惯,顾蘅来时,她尚在昏睡,听见这一通杂乱的敲门声不免心生烦躁,裹着被子在床上连连打滚,挣扎了好一阵,见门外敲门声依旧不断,便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朝外喝道:“一大早敲什么敲,让不让人睡觉了!”
此一喝出口,门外登即阒无杂声。原以为就此消停,不曾想,咣当一声巨响,直接把陆兮何吓直了,蜷缩在被子里在床上打了个圈,朝门口一看,懵了!
顾蘅那厮竟直接踹门进来了!
陆兮何匆忙从被子里钻出,拿过衣架上的一副胡乱往身上套,边穿边朝顾蘅赔笑道:“还当时谁,原来是王爷,不知一大早便来我这,有何贵干?”
顾蘅四下看去,见陆兮何屋内依旧窗户紧闭,床上也是一团糟,活似被猪拱过,不悦道:“你素来都这么晚起?”
陆兮何愕然,“是啊。”
顾蘅闻言,只是静默一阵,转了个话题,道:“今日围猎,你随本王一同去。”
陆兮何一愣,登即惊得下巴砸地,“我?为什么?”
顾蘅也不作解释,只是朝身后挥挥手,那几名尾随的下人便鱼贯进入陆兮何的房间,伺候她梳妆,全程,顾蘅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直愣愣的看着陆兮何,惹得陆兮何心里发毛不止,总觉得后背都被他看出了千疮百孔。
……
二人赶到猎场之时,已不算早,这是陆兮何除却大婚之外,第一次以女装示人,说不别扭,那都是假的。刚一进场,便有侍卫前来接应,将二人引致皇帝所在的总账。
虽说在丞相府一直长到十岁,但皇帝还是没见过的,毕竟是九五之尊,今日初见,不免紧张。反观一侧身着大红色束袖轻甲的顾蘅,淡然的岂有此理,满脸都写着桀骜,纵使将要进账之时,仍旧如此。
经公公一声抑扬顿挫的通传,陆兮何和顾廷洲才被放了进去。一通繁琐的大礼行完,陆兮何才敢抬头去瞄皇帝的模样,这一看不打紧,竟给她看出了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