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般的声音炸裂于天际，受惊吓的顾涌抬起头，深蓝夜幕中绽开璀璨的烟花，一簇又一簇。

“你连烟花也怕吗？”李默望觉得顾涌的反应很好玩，像林间休憩的小鹿听到了狼嚎声。

“不怕烟花，但我以为有怨灵要炸死我。”顾涌如实回答道。

彷徨寺的烟花与现实世界的无异，映亮顾涌的侧脸后迅速熄灭于空中，相继绽放的新烟花会接手看客们的视线，为彷徨寺的热闹增添明亮的色彩。

“可以告诉我和五年前事件的有关信息吗？”

烟花很吵，顾涌要提高音量才能听见自己说话，李默望没有抬高声音，却能让顾涌清晰地听见他的回复：“你先想想，我们为什么会伤害活人？”

“通常有两种可能，怨灵自己心有不甘而报复他人，或者有人驱使怨灵来害人。”

“你觉得那些孩子是为什么被伤害呢？”李默望又抛出一个问题，循循善诱的语气很符合他教书先生的职业。

考虑到李默期失去了女儿，顾涌试探性地回答道：“是因为你的哥哥……心有不甘？”

“不，是两者皆有。”李默望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语速也快了许多，顾涌必须紧绷神经才能听个明白，“而且你猜错了，此事和兄长无关，和彷徨寺内的访客们有关。”

“他们是处于什么目的？”

李默望轻笑起来：“很抱歉，我告诉你的已经够多了。”

顾涌没再追问，开始思考借口与李默望道别，和怨灵聊了这么久实在是考验心脏承受力。李默望笑着问他在怕什么，顾涌老实回答道：“我有点怕你，不仅因为你是怨灵，你也很像用戒尺打学生手掌心的老师。”

“不好意思，我从来不打手心。”李默望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只喜欢用戒尺敲学生脑袋。”

顾涌默默心疼了一下他的学生。

为了更好的观赏景色，李默望带他去了彷徨寺后的高山之上。绚烂的烟花看久了有些眼晕，顾涌的视线游走到了那些低矮的旧式房屋上，看了一阵万家灯火之后，他才发现身后有棵奇异的大树。

那树至少有千年的寿龄，树干有四人合抱粗，虬曲的树枝遮蔽天空，老树皮上有密集深刻的沟壑。可它没有一片树叶，树身上的大面积焦黑记录着它经历过的火灾。

彷徨寺是怨灵的场所，眼前的树木恐怕也不是活物。顾涌有些惋惜，这棵老树不知活了多久，见证了多少朝代的兴衰更迭，凝视了多少人的悲欢，却因为火灾死去。

“这老树曾经是著名的景点，人们会把愿望写在布条上，然后绑在树枝上。”李默望讲解道，“你找找看，说不定会找到你前世的愿望呢。”

树枝上挂着许多细长的布条，被烧得破烂不堪，顾涌将信将疑地抚摸着树干，灵力在树枝间流窜，迅速凝结在某根布条上。

布条被另一根布条死死绑住，顾涌只能将两根布条一起拆下。红色布条上留着千年前书写的心愿，内容没有半点书生雅气：“祝本大爷旗开得胜，灭完怨灵回来赢取美人。”

那字迹歪歪扭扭，后半句的字体还挤成一团，一看就不上心。顾涌又用灵力复原另一根布条，优美的字体逐渐显现，笔画间的飘逸使人想起陆衍川的签名：

“希望某人的胆量能小一点。”

顾涌莫名觉得这个“某人”说的就是自己。

“这是我前世写下的吗？”

“是，你前世应该也是捉鬼师。”李默望颔首道，“这么强的灵力不会出现在普通人身上。”

“那另一根布条上的愿望是……陆衍川写的吗？”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位。”李默望笑着转移了话题，“你还记得你来彷徨寺的第二个目的吗？”

他抬手在空中点了一下，无数丝线状的怨气连接着天空与地面上的各种物体，有金钱，有人体肢体，还有一些不起眼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