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过后，顾涌的意识已经醒了，但知觉迟钝，大脑下达了抬起手臂的命令，如陷沼泽的身体却动弹不了半点。

一只手隔着被子抚摸着他，顾涌本以为是陆衍川在玩闹，可那手的力道生硬，顺着肚皮往上扼住了他的脖颈。

冰凉的手硬生生将他从梦境中掐醒，他勉强抬起眼皮，张开嘴却喘不动气。似曾相识的怨灵们排着队从他床边走过，偶尔有谁弯下腰做个狰狞的鬼脸。

是梦魇，俗称的鬼压床，体质虚弱的人容易遇到，没有经历过娇生惯养的顾涌倒是第一次体验。

他看到艳红嫁衣的徐婉走过，哼歌的声音甜腻妩媚，对着他盈盈欠身。小燕蹦跶着走过来，学着警察叔叔的动作向他敬礼……

这些是对顾涌心存感激的怨灵，可是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

随后出现的怨灵皆对他心怀愤恨，血腥奇异的各种死相在眼前展览了一遍，最后轮到李默期撕碎琴谱，塞进了顾涌的嘴里，身后还有无辜死于彷徨寺的两位女性高声尖叫着，反复逼问顾涌为什么为什么。

干涩的纸团卡在喉咙里，顾涌条件反射地想吐，漫长的窒息快让他缺氧昏迷，最终看到了掐住他的脖子的人。

顾湛满眼厌恶，仿佛掐死顾涌是脏了他的手一般。指节的力度越来越大，顾涌只能做出小幅度的挣扎，当他的视野即将陷入漆黑时，陆衍川唤醒了他。

他大口呼吸，好久才从窒息感中缓过来。

“做噩梦了？”

“嗯……”

顾涌感觉自己没那么害怕怨灵了，刚才的梦境中，他最难忘的居然是吃纸的感觉，难吃到让他想表达对异食癖的不解。

急促的砸门声打断了他说话，陆衍川以为那群捉鬼师找上门了，用被子把顾涌蒙住后开了门，还好来者是邱一篱。

“使不得啊衍川，再不回去公司要凉了！一群人嗷嗷待哺等你拯救！”邱一篱语带哭腔，成语用得驴唇不对马嘴。

“公司怎么可能凉。”陆衍川皱眉，还是请这个锃光瓦亮的大灯泡进屋坐下。

“敌对公司接着网上黑你的热度，趁机把公司的丑事都抖出来了。”

“哪个敌对公司？”

“棠乾娱乐。”邱一篱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邺岸隶属的公司。”

提起邺岸，顾涌把他身上的可疑之处梳理了一下，包括他借助他人灵魂获得天赋，养的蛇咬伤聂语馨，和他关系亲密的兔兔能随意改变外貌，伪装成顾涌杀害了聂语馨。

陆衍川继续刚才的话题：“公司太作死，我也很无奈。”

“公司的意思是，让你回去开新闻发布会澄清，然后上波热搜反转舆论，顺便带带公司其他人的热度。”

陆衍川看了一眼顾涌，思考现在回H市顾涌会面临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