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真的吃的泡面？”

夜里没有风，空气中弥着湿润的水雾，白天还是晴天，入夜就落起了细密的雨丝。

陆衍川按下车窗，抬头看邱一篱：“是。你已经问了四遍了。”

“使不得啊，艺人怎么能吃泡面呢？不仅会长胖也对皮肤不好！”邱一篱絮叨了一大堆，言语间充满老父亲般的操心，“你以后和顾涌怎么办啊，两个不会做饭的傻瓜。”

“外卖，请保姆，或者我去学厨艺。”

陆衍川想笑邱一篱皇上不急太监急，但忍住了。他们互换了车辆，陆衍川借中档车避开狗仔回家，而倒霉的邱一篱，将会代替他被狗仔狂追八百里。

“为什么不让顾涌学？”

“我做菜的话顶多炸个厨房。如果让顾涌来，我家就会失去屋顶。”陆衍川扣上安全带，准备离开。

“哎，慢着。”

一对吊坠从车窗外递了进来，莹白剔透的玉石被雕刻成一簇花朵，用红线串成。刀工极为精密，细看能看见花瓣的纹理。若是为它着色，则会比真花更娇美。

陆衍川觉得玉的成色十分眼熟，端详后问：“用碎掉的镯子做的吗？”

“是啊，我拿碎镯子去玉石店修补，都说修不了。然后出门碰见个老头说能修，就把镯子给他了，谁知道他……直接给你雕成花了。”

镯子是前世的物品，两人在彷徨寺的树下捡的，还有特殊功能，即使碎了也应谨慎保管。可邱一篱也是一番好意，况且已经雕完了，陆衍川不好怪罪他：“好，辛苦你了。雕工费多少，我转给你。”

“哎等等，他没问我要钱。”邱一篱才想起来这点，“那老头很奇怪，长得贼吓人，说话也凶，手艺倒是很好。”

“再见到他时记得补上。”

玉坠把东方玉雕与西洋花卉结合在一起，有些违和。陆衍川将玉坠收好，问：“这雕刻的是什么花？”

“能不能有点情调，连勿忘我都认不出来？”邱一篱想拿剧本拍他的头，“光你演的剧里，你就给女主送过两次勿忘我了。”

“明白。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他摆摆手，发动车辆。

从地下停车场驶出后路过两所中学，穿过一段长长的隧道再转入高速，半个小时后就能见到顾涌。

陆衍川的神经稍稍放松，离开黑不溜秋的隧道后路灯照亮视野，他突然刹车，略微意外地看着横拦在眼前的收费站。

这里怎么会有收费站？

三个小时前他刚从这条路赶来发布会，不可能记错，旁边的路标也是记忆中的“031高速”。他把付费卡和驾照递给工作人员，被拉长的影子落在手上，他看到旁边矮房顶上站着三个人。

黑白无常站在染了一头金发的少年身后，少年原本望着远处发呆，一低头恰好对上陆衍川的视线。他脸上木木的，凝视陆衍川的双眼里流着冰冷的神情。

“通过，祝您一路愉快。”

机械音让陆衍川回过神来。谢必安上前为少年撑伞，举止恭敬，不知少年是何等身份。他没时间多想，踩下油门赶往幼时的家。

雨滴不大，但雨丝越来越密集，水雾模糊了五米外的视野。陆衍川车速并不快，但笨重的大货车凭空出现在面前，离他只有一步的距离，完全不够刹车！

他向右猛打方向盘，金发少年如幽灵般从车旁冒出，眼看就要被撞飞。陆衍川下意识避开，自己迎头撞上大货车。

尖锐绵长的刹车声响彻在空荡荡的公路上，车轮在湿滑的地面上滑出去数米远，陆衍川环视四周，货车和少年都不见了，车外被水雾和雨丝充满。

他回到幼时住过的房子，门锁是完好的，顾涌胆小，所以每个房间的灯都开着。

没有声音，他以为顾涌睡了，客厅和卧室没有找到人，最终在浴室发现了倒在血泊里的顾涌。

他拨打急救电话，同时蹲下查看顾涌的情况。然而顾涌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血液不知从何而来。短暂的思考后，他挂掉电话，顾涌洗清杀人嫌疑前不能暴露行踪。

顾涌身上的衣服被凉水浸透，呼吸心跳正常，只是有些发烧。他把顾涌擦干净身体，放到床上。

昏睡了一天一夜后，头疼欲裂的顾涌睁开眼，在看到陆衍川后又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烧糊涂了，怎么出现幻觉了……”

“什么幻觉？”陆衍川问

顾涌坚信自己在做梦，继续自言自语道：“那么多漂亮的女明星我没梦见，为什么偏偏梦见陆衍川……”

陆衍川不明所以，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等……我……”吃痛的顾涌才明白这不是梦，他瞪大眼睛，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连续的话。

这模样活像上课偷玩手机的学生，正起劲的时候屏幕一暗，倒映出了老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