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面的女子躺在床上,尽管隔着花鸟屏风看不清面容,但是依稀能看见漂亮的轮廓,韶焉没有靠近,而是将房间内瞧了遍。这个房间不管是哪里都是一尘不染,就算是角落也是干干净净,桌上的花瓶还插着鲜花,刚才给下人的那盆并蒂雪莲就放在花瓶旁边。
狄家家主问韶焉:“道长可有看出点什么?”
“落洞女。”
“那是什么?”
“曾有传言山神若是看上了某个女子,便会将她娶回去,这些女子哭泣时树叶会跟随掉落,也会不停地打扫家中各个地方,身体散发出清香,期待山神来将她带走。”
狄家家主微愣,说:“那婉儿这是被山神看中了?”
韶焉从乾坤袋里拿出玉罗盘拨动指针:“说法是这么说的。”
罗盘直指知府小姐,韶焉敲了敲角落的纹路,指针缓慢地移动着,最后指向西面。
“西面山上有座庙,前几日的时候婉儿随妹妹去庙中祈福,可是那座山的山神?”
“兴许是的。”
中年人皱起眉毛,语气不善:“你这道士年纪不大,口气倒是挺大的,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你是我师父吗?”韶焉瞥了他一眼,“轮不上你来说。”
见两人的气氛变得僵硬,中年人阴着脸还要多说,被狄家家主急忙拦住了:“那道长可有解决之法?”
“尽快嫁人,但是最好还是去把山神解决掉。”
听到解决二字,中年人从鼻腔里发出冷哼声,扭过头不再看韶焉,狄家家主将他们请出知府小姐的房间,说:“天色不早,道长先在这里修整一晚,我派人去告诉知府大人,等他来做决定。”
“并蒂雪莲只能短时帮她,越是拖延便越是危险,落洞女最后会整日不吃不喝,活活把自己饿死,将魂魄献给山神。若是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去那座山。”
狄家家主却摇头:“婉儿只是我的外甥女,我没有办法,今日让道长隔着屏风已经是我唯一能做的了,还需知府大人点头才行,还请道长稍安勿躁。”
劝不动狄家家主,那个中年人也是油盐不进的样子,韶焉最后还是留在狄府。
狄府总管给韶焉分了一间离知府小姐非常远的房间,就像是害怕他会强行闯入知府小姐闺房对她做点什么似地防范着,还留下了一个下人住在旁边的小屋子,说是负责端茶送水,实际是拦住他出门。
韶焉坐在油灯下翻书,书被他翻得哗啦啦地响,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太好,白玉琉将下人送来的葡萄剥了一颗给他,却被拒绝了。
白玉琉小心翼翼地问:“道长?”
韶焉轻轻呼出一口气,把手上的书放在桌上,问白玉琉:“若是晚了,知府小姐是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若是道长实在担心,等下人睡了,我们贴着隐身符去看看?”
韶焉捏了捏鼻根:“旁边那个和我针锋相对的男人不是善茬,自我说出雪悲山后他便是一直针对我,他肯定认识我师父,多半还是仇家,还需步步慎行。”
白玉琉趴在床上,变出了自己的尾巴,抱着其中一条梳毛,另外一条就像是扫把一样扫来扫去:“道长,今天给我梳理修为吗?”
这几日白玉琉乱成一锅粥的修为总算是有了点起色,他能够用的法术也多了些,不再是变个爪子挥来挥去,变成原型嘴里好歹还能喷出一点寒气来,虽然也只是在炎热的天气帮韶焉降降温。
韶焉点头,让白玉琉坐好,继续帮他梳理修为。
隔日清早下人就来敲门,大声喊道:“道长!知府大人来啦,小的来帮您洗漱,带您去见知府大人!”
韶焉醒得早,正在打理衣服上的褶皱,白玉琉就去开门,从下人的手中把洗脸盆接过来:“不用你来,我是道童,我来就行。”
下人就看着这个漂亮的男人喜滋滋地端着盆,把门关上,百思不得其解,他在狄府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下人。往日路过进来混口饭吃的道士都是穷得叮当响,带着的道童也是面黄肌瘦,这小道士怎么就完全不一样?
倒也没真的是白玉琉服侍韶焉洗漱,韶焉自己洗漱,换上道袍。一开始不穿道袍只是为了带白玉琉来百花宴凑个热闹就走了,现在这件事不解决,韶焉自己都不会离开安州。
用过早膳之后下人将韶焉和白玉琉送到内厅,恭敬地说:“知府大人只说要见二位,小的就退下了。”
知府坐在内厅的正中间,旁边是狄家家主,两人中间的桌上放着红布挡着的盒子,他们正在小声说着什么,见韶焉和白玉琉来了,又停止了话题。
知府让韶焉和白玉琉都入座,寒暄了几句就很直白地说:“小女的事还请道长莫要说出去。”
韶焉把本来想告诉知府的解决办法咽了回去,问:“为何?”
知府面露难色:“小女还未出阁,若是被他人知晓了,只怕是要落人口舌,本官已经听狄兄说了,若是嫁人就能解决,便早日把小女嫁出去,昨日的百花宴狄兄已经替本官把关,选一个家境不错地嫁了就是,不劳烦道长了。”
“那山神若是不罢休,知府小姐还是不会转好。”
“道长,如果现在将小女嫁出去,她被山神看中这件事只是这个房内的人知道,可要是道长去找那山神,只怕有一个人看见,那就是这全安州的人都知道了,小女的名声只怕是要坏了,更是无人敢娶,她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狄家家主也是劝到:“道长是男子,可能不知这名声对女子来说多重要,若是没个好名声,就算是嫁出去也是在夫家受气,古往今来多少女子因名声坏了落下骂名,为千夫所指,我们也是不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