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灰被韶焉打回了原形,本来被知府小姐养得油光水滑的皮毛失去了光泽,灰扑扑又瘦小的老鼠嘴里咳出鲜血,倒在地上。
白玉琉把阿灰提起来,托着下巴叹气:“道长现在直接把你的诅咒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很难受吧,何必呢?”
阿灰被提着尾巴头朝下,毫无生气,韶焉刚刚像是把它所有的修为都抽了出去,它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韶焉又把修为还给了她,只是拿走了关于诅咒的那一部分。
扫地小僧看见阿灰的血,眉毛皱起,显然是不太赞同韶焉这么粗暴的做法,双手合什:“善哉,施主也有些过了。”
小狐狸从扫地小僧的怀里跳出来,伸长了身子想去接阿灰,又被白玉琉按着头推下去。
韶焉说:“在下就带它去给知府小姐赔罪了。”
小狐狸嚷嚷:“我也要去!谁知道你们会把阿灰怎么样了!”
寺庙里还躲在暗处的小妖也都出来扒拉在韶焉和白玉琉的腿边,那只在山脚附近遇见的小兔子胆子大了不少,敢直接扯着韶焉的裤子嚎啕大哭:“阿灰!阿灰!!阿——灰——!”
一时间乱成了一片,扫地小僧像是习惯了这个场面,没什么反应,韶焉和白玉琉则是感觉耳朵要被吵坏了,韶焉把小狐狸提起来往天上一丢,白玉琉跃在空中忽然变回原形接住小狐狸。
白玉琉落地的时候,本来还在叽叽喳喳的小妖都闭上了嘴。
妖气没有收敛,直接把小妖给吓懵了,那只嚎得最凶的兔子闪电一样冲到扫地小僧的后面挡住自己,露出一团尾巴微微颤抖着。
半人高的狐狸围着韶焉转了一圈,背上的那只小狐狸已经被吓晕了。
扫地小僧让开一条路:“请。”
韶焉翻身上了白玉琉的背,摸了一把白玉琉的耳朵,心情转好。
阿灰被白玉琉也甩在后背上,韶焉把它关在一个小阵法里,让它没有办法逃出去。阿灰是醒着的,只是不想和任何人说话,闭着眼安静地躺在阵法里,灰毛沾了不少咳出来的血。小狐狸想抱住阿灰替它擦掉血,却被搁在法阵之外。
小狐狸愤怒地吼到:“快放开阿灰!臭道士!”
韶焉慢悠悠地说:“它身上要是沾了血腥,我不收它,自然是有别的道士要收。”
满腔热血的小狐狸完全不动脑子,还是在吼。
韶焉沉默着,装作听不见小狐狸的叫声,白玉琉一下加快了速度。在空中奔跑的风本来就大,这下加快速度之后小狐狸只要一张嘴就喝一嘴巴的风,差点还从上面掉下去,韶焉抓着它的爪子才没有往下掉。
到狄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门房看见韶焉和白玉琉又重新回来了,急急忙忙去禀报给狄家家主和知府。
狄家家主派人来说暂时不接待韶焉。
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女人挤开韶焉,头上还带着一朵硕大的红花,拿着手帕扭着腰往里面走,发出的声音也是尖细:“哎,我是来说媒的。”
媒婆的身上还有一股很浓的香味,不知道扑了多少香粉在脸上,她比狄府的人都还要激动,瞧见韶焉的时候还主动往韶焉那边走了几步:“这不正好有个道士,可以算算日子,一定将知府小姐好好嫁出去。”
韶焉躲过媒婆的手帕,他将方才背在身后的手挪到前面。
他提着阿灰,阿灰半死不活地挣扎了下,媒婆起先只看见一团灰色夹着红色,定睛一看是一只老鼠,吓得尖叫一声躲在门房身后,举起肥胖的手指指着韶焉:“你,你这道士,怎么这么脏呢?”
韶焉还晃了晃手里的阿灰,和门房说:“给知府说,这就是山神。”
门房被阿灰的样子也是吓到了,韶焉长得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但是抓着阿灰的样子相当娴熟,门房行礼之后就带着媒婆飞快地进去通报。
小狐狸被白玉琉揣在怀里,从白玉琉的衣服里面挤出一个脑袋,刚要说什么韶焉就一个眼刀甩过去,它嘴巴又被韶焉封上了。
过了一会门房带着狄家家主过来,狄家家主看见韶焉的时候苦恼得不行:“道长,你已经答应知府大人了,怎么出尔反尔呢?”
韶焉走进狄府,让门房把门关上,才继续说道:“知府夫人来求了我。”
狄家家主脸拉了下来,说:“道长,你如何见了舍妹?”
韶焉垂眸看着地面,半晌才说:“人命关天,而你们现在只在意如此?”
“道长云游四处,难道不知没有夫婿的允许,不可见此家女主人?”
偌大的安州,却还不如卉县、神木村,在卉县魏家直接就是当家主母来见他,现在在安州却是畏手畏脚。韶焉也懒得去辩解,把阿灰往地上一扔。
阿灰像是一团棉花似地落在地面,一动不动。
知府本来不打算出面,见狄家家主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没回来,也打算去看看那个道士到底在干什么。
他到前院,不远处就掉下一只沾了血的老鼠。
知府赶快招来下人:“来人!把这玩意扫出去!”
旁边围着的下人撸起袖子往前走,却被一阵风挡住,白玉琉正站在他们面前,拦住了下人。
知府本来对白玉琉的印象就不好,他是一步一步靠着考取功名走上的知府位置,历来看不上白玉琉这种看起来就知道是个浪荡不羁的家伙,现在白玉琉一挡,更是气恼:“两位不会忘了这里是哪吧?”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太过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