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髯公似乎是怕谢樾不信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给谢樾看:“在下是皇都祁笙先生门下的学生,祁笙先生恰好带在下路过此处,这玉佩上面刻的‘笙’字,可不是寻常手法,你可瞧瞧。”
一说到祁笙的名号,本来还有些警惕的谢樾一下放松了,这天下无人敢盗用祁笙的名字,就算是祁笙门下学生也是精挑细选,这美髯公看起来也是气度不凡,不像是偷鸡摸狗的行骗之人,谢樾眯着眼看向玉佩。
玉佩成色不错,但是谢樾家里穷惯了,见过最好的不过是邓炜腰上玉佩,看眼前这个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能看出确实漂亮,什么雕刻手法更是看不出,瞎点头说道:“确实不是寻常手法。”
美髯公的眼神何其毒辣,看出谢樾是真的不认识,也不再抬出自己的身份来,指着谢樾方才卖给乞丐的那副飞鸟图:“公子的画法在下倒是第一次见,那用墨之法也是新鲜,公子若是愿意,在去皇都的路上可否给讲解一二?”
躲在后面听着美髯公夸奖的韶焉觉得这人算是夸到了点子上,谢樾就是个画得烂但是又喜欢画的人,如此遇了知音,如果说刚才的直接邀请让谢樾还有些犹豫,听了这段话怕不是欢欢乐乐就跟着走了。
“这,实在是麻烦你了。”谢樾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自己一贫如洗,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对方也不可能贪图什么,再推辞也显得自己太过矫情。
“还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谢,谢樾,字木荫。”
“在下姓童,和祁笙先生是表亲,在下与公子一见如故,若是不嫌弃,可以叫在下一声童伯。”
“童伯。”
美髯公应了一声,摸了把自己的胡子,说:“我们明日辰时从北城门出发,马车上会有方才玉佩的纹样,公子可别找错了。”
“嗯,”谢樾站起来和美髯公作,“劳烦童伯了,多谢。”
童伯笑道:“那明日见了。”
也不多做停留,童伯给韶焉留下了一些碎银,让谢樾晚上找个地方住。
乞丐听了半天文绉绉的对话,眼花缭乱的,现在又看见那些碎银,眼睛都直了,直拍大腿:“我就说吧,多读书还是比我们这种好,那句话怎么说?天无什么人来着?”
“天无绝人之路。”
“对对对,”乞丐继续说,“这些钱应该能住垣州最好的客栈了。”
谢樾说:“若是你遇见此事会如何?”
“你说有人给钱?谁会做这冤大头?”
谢樾晃了晃手里的碎银,乞丐反应过来还真的是有冤大头,连忙开始编织他拿到钱之后的事:“那我先要去酒仙楼好好吃上一顿,再去洗个澡卖身好衣裳,我都有好几年没有换过衣裳了。”
谢樾把碎银收回兜里,把那两枚铜板都给了乞丐:“这两枚是我自己的钱,你若愿意等等,就等我扬名天下之后,那副飞鸟图定能拿去卖个好价钱,你便能换身衣裳了。”
说完之后谢樾和乞丐告辞,乞丐坐在原地,本来什么都没有的破碗里面多了谢樾的两枚铜板,他把破碗抱在怀里,喊了声:“那等你名扬天下了!”
那笔钱谢樾没有去什么垣州最好的客栈,随便找了家还算是干净的就住下了,在房内坐着望着窗外的天发呆。
韶焉在旁也发了会呆。
快到傍晚的时候,谢樾从背包里拿出书来,摊开在桌面上。
这一路谢樾看书的时间少之又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韶焉以为他会好好看会书,谁知他看了几行,摇头晃脑背了几句,又没了声,从包里找了半天,拿出半张宣纸铺开,提笔准备开始画。
“……”韶焉走近了些,想看看他画什么东西。
那笔却是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最后谢樾把笔一扔,躺倒在床上。
第二日谢樾起得很早,等在北城门口,现在还没有到早市的时候,马车也没有到,城门口只有他一个人,城边的士兵还紧盯着他。
等了好一会,马车像是掐着时间到来,谢樾以为只是一辆马车,没想到却是驶来了三辆,为首的那辆车帘上写着大大的祁字,和昨日看见的玉佩是同样的纹路。
童伯却是在最后一辆马车上面,他正坐在外面与车夫交谈,瞧见谢樾的时候冲谢樾礼貌笑笑:“没想到谢公子还比我们先到。”
谢樾说:“睡得不是很好,便早些过来了。”
“那便是巧了,我这车上燃的香就是安神助眠的,你定会喜欢,快些上来吧。”
谢樾被马车夫拉了一把,童伯撩开帘子让他进入车厢,果真和童伯说的一样,车厢里满是温和的香味,一晚上都在焦虑中度过的谢樾感觉心慢慢平稳下来,感激地和童伯笑了笑。
童伯摸着胡子:“我还和车夫说让他瞧着这路上可有一位书生在等,还不需这些,也是极好。”
两人又说了些客套话,谢樾说道:“我还以为只有童伯来呢,原来还有三辆马车。”
“先前不是已经给谢公子说了吗,我是与祁笙先生同来的,那第二辆马车就是祁笙先生的,说起来,你若是有什么疑惑之事,也可问问祁笙先生,他向来惜才,应当是愿意给你讲解的。”
童伯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大家,倒也没有嫌弃谢樾是个穷酸书生,很是耐心地给他说了很多皇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