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璃不敢回头，身后的威压来自于魂魄深处的颤抖，若白玉琉没有把修为传给她，她是如何都不能从黑暗之中挣扎出来。

冷风含着细雨刮在脸上，后背上的人总算是缓了过来，白瑾璃带着他们寻了另外一处地方，确认金龙没有追上来之后将众人放了下去，她用爪子在他们的身上点了点，开始数人数：“一二三——还有你们……怎么感觉人数不太对？”

众人左右看看，确认身边的人就是自己认识的，谁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漏了一个人。

白瑾璃挠了挠头：“差谁啊，我记得我刚才全部都带上了啊。”

被漏掉的韶焉身上正贴了隐身符站在棵在洪水冲刷下还能坚持一会的树上，他在金龙招来乌云的时候便悄悄从他们的身边溜了出去，落雷降下的时候，韶焉几乎把自己的手掌掐出血来，才忍住上去帮白玉琉的冲动。

这里是幻境，一切早就发生了，没有任何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就像是那个婴儿滚到他的脚边的时候他不能去把他抱起来，很多重要的分岔口的时候他只能站在原地，看旁人如何行动罢了。

白玉琉的伤很重。

本来漂亮矫健的狐狸的呼吸越来越缓慢，若不是韶焉知道白玉琉活了下来，现在肯定以为这只狐狸要死了，他的蓝色眼睛也失去了神采，蒙上了一层灰色。

金龙高高在上：“反正都废了，我送你一程吧。”

它直起身子，瞄准的白玉琉躺倒的地方，爪子上带着雷电，这双巨大的爪子只要白玉琉的脖颈，就能轻易地割开他的喉咙，让血液从伤口处喷出来，而后白玉琉的生命会因此消逝。

神兽与妖兽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是如何都填补不了的，就算有一日白玉琉修出九尾得道成为狐仙，始终是差了龙的一头，修为可以追上，但写在它们身体里根深蒂固的差距始终都在，凡人对金龙来说近乎于蝼蚁，白玉琉也是这样，顶多是只聪明点修为高点的蝼蚁，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更何况是现在快没气的样子。

天生的三尾狐是注定要成仙的，已经有几千年没有狐狸成仙，若是这只死了，那天庭里的神仙肯定会发现不对劲，会派人来找它，而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找到它的，只有那个人。

就算是死，它也要死在那个人手里。

金龙的瞳孔紧缩，爪子刚要接触到白玉琉的脖颈上，忽地眼前一花，那只奄奄一息的狐狸消失在眼前，身后传来尖锐的破风声，它的龙形身躯巨大移动较慢，破开虚空的速度还是慢了，坚硬的龙鳞被抓掉两块，落在石块上发出碰撞声。

金龙疼得连连后退：“你居然还有力气反抗？”

狐狸毛乱七八糟地粘在身上，找遍全身都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半张脸还鲜血淋漓的，白玉琉眯着眼睛：“我妹妹还等着我呢。”

白玉琉腾起在空中，嘴里喷出一股寒气，将金龙被刮掉鳞片的地方冻上，寒意如剑刺入，金龙的尾巴在石块上狠狠一抽，石块成了碎渣，那处的冰也没有被甩掉，反而粘得很紧，金龙有一种寒气正在顺着他的经脉游走的感觉。

它追上去，在空中的时候雷霆覆满全身，随着它张开的嘴巴一道粗壮的雷直奔白玉琉的脸，白玉琉险险躲过去，十分不解：“你为什么总是朝着我的脸来？”

白玉琉当然得不到解释，下一刻金龙的攻击让他根本无法分心，雨滴和雷霆四面八方而来，他喷气冻掉雨之后又上蹿下跳，躲开宛如一张大网的雷电，有一瞬间只是尾巴收得慢了些，就被电得差点从天上掉下去。

他们的战场只能在空中，若是接近于水，白玉琉的能力还不足够冻住下面的洪水，只会让金龙打他打得更顺手。

“你在烧你的内丹，”金龙的爪子抓破了他后背的一小撮毛，还好他后背几乎都烧焦了没什么感觉，“看来是真的不要命了。”

白玉琉反手一爪拍在金龙的身上，指甲破开金龙的鳞片，寒气从伤口处灌进去：“让你直接杀了也是死，把你杀了也是死，千年修为的金龙给一只小狐狸陪葬，怎么都是我赚了，说出去只给你们龙族丢人。”

金龙闻言，仰头发出长鸣声。

爪子无力地从金龙身上划下，白玉琉趴伏在空中从金龙的腹下蹿出去，两条尾巴在它的脸上狠狠一拍又极快地收回，跳到金龙的身后张嘴咬住它的尾巴，寒气一灌进去立马撒嘴跳出很远的距离。

金龙本就不擅长近距离的战斗，白玉琉就像是个跳蚤似的，碰一下跳老远，它追过去的时候又被打一下跑远，来来回回几次，金龙简直是心烦意乱，这只狐狸的生命比它想得还要顽强不少。

但燃烧内丹的时候经脉修为会乱成一团，他坚持不了多久。

“你为什么要救那群凡人？”金龙想要拖延时间，只要它的行动减缓，白玉琉是不敢闷着头冲过来的，这种精明的家伙看见的破绽越多，越是不敢行动，生怕有诈，“你至少可以活三千岁，用三千岁的性命换几百年，值得吗？”

白玉琉见它的动作停了，也只能浮在空中，冷静地看着它。

“你能在我的雷霆下活下来，是可成之才，但是在你的面前已经死了一个了，你应该知道我和你的差距有多大，你不害怕吗？”循循善诱的金龙招来一层云雾挡住自己的后尾，让白玉琉看不清楚它接下来的动作。

白玉琉的眼神晃了晃。

不管是因为什么，但是白玉琉动摇了。

金龙的尾巴在云雾后慢慢接近白玉琉的后背：“你有和我一战之力，我若是执意要杀你，自己也讨不到好处，这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