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州之景,韶焉曾经在谢樾的回忆里面看见过,但是用别人的眼睛看,和用自己的眼睛看,是完全不一样的。
此来一路韶焉把玄清派掌门送他的功法书都看了一遍,包括那本魂魄分割之法,韶焉的心里对将关栀的魂魄从黑影之中分离出来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只等入了垣州找个安全些的地方再尝试。
垣州比之前他们所经过的城镇都要繁华,因为靠近皇都的原因,这里的人穿着华丽,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些甚至还和皇族沾亲带故。
客栈的价钱也比韶焉在别的地界住的贵上两三倍,韶焉偏偏还是个要享受的主,选的还是垣州最好的客栈,站在窗边能把整个垣州尽收眼底。
韶焉拿出书正要再复习一遍,房门便被毫不客气地敲响了,像是催命一样还伴随着熟悉声音的叫声:“开门!”
老熟人了,白玉琉示意韶焉继续看书,自己走过去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中年男人,调笑道:“怎得又是你这人,跟了我们一路也不见打个招呼,现在反倒是来找麻烦了?”
“焦木在你们手上?”
稚麟擅自把焦木给韶焉的事,祁笙没有怪罪稚麟,但是不代表韶焉能一直拿着祁笙手下人的心血造物。中年人自然是知道自己不是韶焉对手,心里也不愿意对上韶焉,但是眼下祁笙先生派了他过来,只能硬着头来敲韶焉的门。
“对啊,你想要回去?”
中年人伸出手:“祁笙先生要收回它。”
“若是不给,你要硬抢吗?”白玉琉眨巴着眼睛。
“这本就是方大人之物,稚麟也只是暂用,没有资格将其送给别人,”中年人看着老神在在的韶焉,“你弱现在不给我,到时候方大人来了,是神仙难救你们。”
方大人这个名字韶焉听了好几遍,留了个心。
他本来以为中年人就是所谓的方大人,现在看来还是另有其人,且一直没有露过面。
韶焉问他:“你的修为是方大人给你重塑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中年人冷哼。
韶焉也懒得给他好脸色:“你带不走,回去吧,什么方大人要来找我的话,只管让他来。”
中年人恨得牙痒痒,差点把祁笙先生的嘱咐忘在脑后,心里默念了几遍莫生气才忍下。面对韶焉时候他总会想起这人的师父,修为被废的仇,他一辈子不会忘掉。
“不送。”白玉琉的手在空中一转,中年人也跟着转了一圈。
门在他的身后嘭地一声关上,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白玉琉的声音:“这人修为重塑了也不见得厉害了多少,真是给祁笙丢人。”
中年人呸了一口在门边,踏着极重地脚步离开。
白玉琉凑到韶焉的旁边:“关栀的魂魄可有办法了?”
“有,今晚试试,”韶焉把书翻完最后一页放回乾坤袋里面,“不过我们需得找些东西,不知垣州有没有卖的。”
“法器?”
“关栀的魂魄载体,本来想放在我的瓶子里面,但是她的魂魄受了污染,会沾染到瓶子上便废了,去街上寻个好看些的玩意就行了。”
白玉琉和韶焉的打扮在别的地方兴许还很扎眼,可垣州中他们只是较为显眼的存在,还有的人比他们还能吸睛——一个身后背着招魂幡的道士,招魂幡比他本人都要大两圈,他居然还能背得很稳,手上托着一块罗盘,正在大街上单手指天碎碎念。
旁边还有两个道童,一个抱剑,一个抱拂尘,像是年画娃娃一样一人一边,长得还挺喜庆。
这道士长了两撇小胡子,尖嘴猴腮的样子,手指形如枯木,道袍脏兮兮地,走近些还能闻见肉汤的油气,他周围那些锦衣华服的路人都避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被招魂幡扫到。
“嘚,嘚嘚嘚——”
韶焉还以为这声是道士在做法,结果发现声音来自于身后,他拉着白玉琉往边上站了些,让出一条路来。
一个粗壮的汉子举着桃木剑,宛如跳大神一样从后面蹦出,运剑如飞砍了半天空气,埋着头冲到小胡子道士面前,桃木剑打在他的罗盘上。
这粗壮汉子应当也是个道士,道袍被改成了短打,腰上坠着一块汉白玉佩,声音洪亮:“嘚!何方妖孽!”
这戏剧化的场景,韶焉还以为自己走到了草台班子,正想着要不要鼓掌,就见行人都是一脸地不耐烦,还有个农家女手里挥舞着萝卜:“两位道长,你们折腾完了吗,这路上还有人要做生意呢!”
小胡子道士大惊失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可是真乾门的关门大弟子!”
“正是在下,敢问兄台师从何门?”
“在下自北海而来。”
“嚯,可是临海派的白芷道长?”
“幸会幸会!”
“哈哈哈道长,今日在垣州遇见,可算是我俩有缘,不如在下做东,我们去好好聊个爽快!”
“极好极好,还请兄台带路。”
两个道士就这么相互搀扶着走了,小道童抱着东西走得不快,迈着短腿屁颠颠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