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笙这个名字还真是哪里都少不了。
韶焉嗤笑一声,没说什么。
“应当是他在喝茶的时候被袭击了,”程阳朔说,“茶杯落在这里,但是茶杯呢?”
“兴许是来人收拾尸体的时候也收走了。”白芷道长回答。
韶焉在床边转了一圈,说道:“挽伊一直关在柴房中吗?”
“昨晚我看守了大半夜。”
白芷道长说:“这鬼——”
“不是鬼。”
白芷道长听见韶焉所说,并不在意他的看法:“昨日后院的所有人都没发觉三少爷遇害了,若是人,怎么可能做得毫无痕迹?”
程阳朔发觉韶焉一直在看床脚的位置,便也走过去跟着韶焉看。
两人很快就发觉床脚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程阳朔先一步伸手拿了出来。
是一块非常小的碎片,应该是从什么硬物上因为撞击掉落的,程阳朔将碎片放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是?”
“碟子的碎片,”韶焉从乾坤袋里拿出昨日在池塘里打捞出的碟子,“与这个应当是同一出产。”
白芷道长将碟子和这碎片比对了下,也同意了韶焉的说法。
程阳朔的脸变了又变:“韶道长是看见这才知道是人为吗?”
他自然是不想承认自己看起来比韶焉大十岁,结果还不如韶焉,说出去真乾门的脸都要被他这个关门大弟子丢干净了。
白芷道长也是,他笃定了是鬼所做,嘴巴还硬着:“若这是那鬼留下的,也不是不可能。”
“鬼伤人,从不借助外物,且这里的鬼气很淡,不可能是伤人的厉鬼所留下的,只可能是人做的。”
“如此狠手,和三少爷多大的仇?”白芷道长喃喃道。
韶焉说:“此前我便说过,这鬼气不足,必定是有人帮忙,”韶焉把碎片和碟子都放回乾坤袋里,“挽伊捉了,那个池塘中伤罗道长的却没有抓住,若是没有猜错,与杀了三少爷的是同一个人。下手稳准快,定然是练过。”
白芷道长拔出自己的招魂幡握在手上,因为太过激动差点还在韶焉的脸上扫过:“等我把三少爷的魂魄招出来问问得了。”
房间里白芷道长说自己施展不开,一定要挪到院子里。
道童没有进来,只有他一人站在院子里,一手一支招魂幡,抬头静默地看着天,似乎是在算吉时。
招魂一般要在黄昏或是夜晚时候,清晨中午招来的几率很低,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耽误了,白芷道长只能硬着头皮上,嘴里默念着咒语,心里期许自己能一次性成功。
人死后魂魄会被鬼差带走,若是想招魂,至少要能与鬼差沟通。
白芷道长以前成功过几次,但每次招出来自己都会因为耗力太多虚脱晕倒,他本不想把好处拱手让给程阳朔和韶焉,但是现在形势不允许他们再拖了,平王府三少爷死了,凡是能帮上一点都算一点,兴许平王府还能念念他的鞠躬尽瘁,给他些便利。
招魂幡出,当时百鬼听令,天地为之变色。
白芷道长摇动招魂幡时,感觉到一种微妙的联系从他的眉心走向招魂幡,再从招魂幡中扩散出去,他一阵狂喜,以前成功的时候他都有这种感觉。
可接下来,不管他怎么挥舞招魂幡,预想中的鬼差并没有从地里钻出来,只有被他卷起的寒风拍打在韶焉和程阳朔的衣角。
白芷道长以为是自己念错了咒语,正要重复一遍,韶焉拦住了他:“不对劲。”
程阳朔直觉也是同样的。
韶焉拧起眉,手中的金光一闪。
“此处有古怪,”程阳朔拔出桃木剑横在胸前,“鬼差不是没被召唤出来,而是被挡在了外面。”
“停手!”韶焉回头大喊。
白芷道长感觉到手腕处一阵疼痛,招魂幡脱手掉落在地上。
肉眼可见的黑气从四周涌来,白芷道呕出一口鲜血,在旁一直看他们动作的挽琼被黑气围绕住,恐惧地尖叫起来:“这,这是什么呀?!”
程阳朔一个跳跃到了挽琼身边,嘴里也来不及发出怪异的声音助兴,桃木剑的挥砍并没有斩断黑气,反倒是越来越盛地围上挽琼。
韶焉虚扶了下白芷道长,白芷道长撑起身子说:“快去帮下姑娘,不能再死人了!”
金色的光芒从韶焉的手指间射/出,被击中的黑气因此破开一个大洞,程阳朔心里一喜正要将就这个黑洞斩掉黑气,没想到黑气又极快地聚拢,仿佛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一耽误本来只是小腿肚高的黑气爬上了挽琼的肩膀,眼看着就要把挽琼完全包裹进去。
程阳朔病急乱投医,下意识伸手去拉挽琼,想把她从黑气里面拽出来。
金光打在程阳朔的手上,他吃痛缩回手,震惊地质问韶焉:“你这是何意?”
韶焉快步上前,满是文字的手准确地按在挽琼的肩膀上:“你和白芷道长快些出去。”
“那你呢?”
韶焉低声说:“人作怪,不足为惧。”
按理来说,他们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应该注意到了,可现在根本没有人过来帮忙,可想而知他们已经被隔绝在院中。
挽琼的嘴巴张开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喉中发出的尖叫声像是两片砂纸相互摩擦。
黑气的本源离他不远,他能感觉到在后面操控的人正在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程阳朔扶着白芷道长迅速往门边移去。
韶焉等他们走得稍微远些,才转头看向已经完全被黑气吞噬的挽琼。
现在的挽琼只能勉强看出人形,倒有几分像是关栀被融合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