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咳出一口鲜血来。
血喷在女子的衣角,她连忙扶住男人的身体,手掌给男人顺着气:“师父……”
男人没有推开女子,却也没有看向她,眼神有一转而过的愤怒:“凰翙越来越大胆了。”
“她侥幸从师父手上逃脱,也肯定收了重伤!”女子说,“待我去把她抓来给师父赔罪!”
男子摇头:“凤翊,你不是她对手。”
凤翊咬着唇,看见男人从嘴角淌下的鲜血,心疼极了。
凰翙与她从小一起在师父的教导下成长,凰翙长大后出门历练,回来后却叛出师门与祁笙同流合污,方才还潜入了国师府,操纵厉鬼魂魄攻击师父,将其打伤之后溜之大吉。
“可是师父,你的伤势,”凤翊担忧,“我去给您找些药来。”
“只是皮肉伤,不严重。”
“师父都吐血了!”
“小伤。”
凤翊还是不听,执意要去帮他疗伤。
男子半合上眼,盘膝坐下,周身灵气翻腾,将两人都包裹在内:“安静一会。”
被男子温和的灵气包围,凤翊急躁的心一点一点平稳下来,也盘膝坐下。
她与凰翙尽管师出同门,但是凰翙比她优秀太多了。
论法术,她不如凰翙,论容貌,她更是不如凰翙。
凰翙从小就是漂亮,就算是在暗无天日的国师府里也是如夜明珠般光亮,而她长得只能算是英气,以前出门时候还被人以为是个小男孩。
若不是凰翙离开,轮不上她与师父守在这里。
眉间晃过一层黑色的薄雾,被男子眼疾手快地抓在手里,从她的眉心间扯出。
那些嫉妒扭曲而成的情感在男子的手上化作了虚无。
凤翊脱力,倒在地上。
男子看着她生长得高挑的后背,长长地叹气。
眼下两个徒弟,一个叛出师门还欺师灭祖,一个天资一般也是想‘欺师灭祖’。
偌大的国师府,现在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
本该在阵法中心的人早已没了气息,只剩一缕残魂守在那处,等待着他唯一徒弟的到来。
男子又咳出一口血来,用袖子擦掉血迹,缓慢地说:“你若还有些良心,早些放我离开吧。”
那人自然是回答不了他。
他将凤翊扶起靠在身后的墙上,没有再多的动作,坐在地上继续依靠自己的灵力维系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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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的殿内华贵,和她的马车一般,几乎是放满了珍奇异宝。
她还养了只浑身雪白的猫,趴伏在软垫上,看见她进来的时候抬起头喵了一声,又低着头继续睡觉。
三公主不顾猫的意愿,将猫抱在怀里摸了两把,自己坐在软垫上,让猫蹲在她的膝盖上,本来还如死水般平静的眼神起了涟漪,如秋水波澜:“坐。”
毛绒绒总是会治愈人心。
韶焉这点也是深有体会。
他看向白玉琉,白玉琉忽然后背一凉。
“变成狐狸蹲在你腿上也不是不可以,”白玉琉小声地说,“只是会吓到三公主。”
韶焉瞥了他压着的嘴角,放过了这个想法。
三公主挠着猫的下巴:“韶道长可有什么想问本宫的?”
有,有很多。
韶焉开口的第一问,平白又让白玉琉吃了飞醋:“你怎么认识师长清的?”
猫叫了一声,开始舔自己的爪子。
三公主顺势捏着猫爪子玩了下,说:“我没见过。”
“玉石是他给你的?”
“是他给的,但是不是给本宫。”
“什么?”
“是给父皇的。”
给的是天钦帝,正躺在病床上走到了生命尽头的皇帝的。
三公主挥手让周围的下人都离开。
“咱家就在门口候着,若这两人——”倪公公眼神不屑,在韶焉和白玉琉身上转着,“咱家立马保护殿下!”
本是一表忠心的大好时候,换了寻常三公主总会赏些东西,没想到这次三公主只是抬了抬下巴:“别守着,本宫若是在殿内瞧见任何下人,都是你的责任。”
于是倪公公连滚带爬地跑了。
在确认没有任何人能听见她的话之后,三公主才继续说:“祁笙之事,我想两位心中应该都明白了,本宫不多说,而我们注意到祁笙的小动作的原因,正是师长清的提醒。”
皇朝更迭,皇室腥风血雨不少见,现在的天钦帝就是打败了众多的兄弟脱颖而出的人。
师长清正是在那时候出现的人。
他似乎也曾经在天钦帝的父皇天隆帝继位的时候出现过,天钦帝还记得天隆帝曾说那日他见了一飘然若仙之人出现。
那人站在池边,似乎是在看其中的锦鲤,手里还抓着一把鱼饲料往池中抛。
他以为是什么刺客,还没有惊呼救驾,就见那神仙般的人物走过来,将一块玉石放在他的手上,声音如清泉冲刷而过:“恭喜。”
只说了这两字之后就原地消失了。
天隆帝魂不守舍,总觉是天上神仙下凡,于是着手建立了国师府,说是国中须得一位有人占星算卦,算这天下大势。
天钦帝本来以为只是天隆帝太过高兴产生的幻觉,没想到他继位的那日,也是有一神仙男人出现在池塘边上,交给他一块玉石。
他的这块玉石比天隆帝要雕琢得好一些。
这次神仙男子又多说了几句话。
神仙男人说:“陛下若想久守江山,须得与国师府一道寻龙脉所在。”
天钦帝和天隆帝一样,被神仙男人惊艳到魂不守舍,连自称都忘了说:“什么龙脉?”
“祁笙需防,”神仙男人说,“不是现在,是以后。”
那时候天钦帝显然还是要嫩一些,对祁笙没有多少防备,猛然听见这话还以为他是来诋毁两朝老臣的,张口又要叫人。
他神色淡然,根本不在意天钦帝能听进去多少,又继续说:“祁笙的动作,你自己去查便可。”
天钦帝大怒:“你装神弄鬼如此之久,可是想要离间我与祁笙先生?”
“否。”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