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的脸已经被自己抓花,只是那些伤口又很快愈合,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韶焉,突然伸出手,用指甲划过韶焉的脖子。
狐狸刚想出手拦住这一击,就看蛇妖停了下来,韶焉的手指先一步点在蛇妖的眉心,一丝金色光芒定在那处,狐狸走了下神,心想这道士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是钱,不管是什么法术都是金色的。
“神魂归位。”
韶焉捡起落在脚边的老旧的蹴鞠,递给追到他面前的小女孩手中。
小女孩抬起来给他说了一声谢谢,而后蹦蹦跳跳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和另外一个小女孩相互踢来踢去。
那个在原地等着的小女孩也冲韶焉露出一个笑来,那双微微吊起的双眼现在满是天真无邪。
“不是这里。”韶焉挥手,将这一幕抹去。两个小女孩的身影一下便淡去,转变成了人声鼎沸的酒楼。
韶焉抬头看门口的挂牌,龙飞凤舞地落着‘迎春楼’三个字。
身边的男子和同伴兴奋地说道:“今日可是茗姑娘的开/苞宴,就是上次你与我说那个琵琶弹得极好的那个,不知道能拍出多少的身价!”
“开/苞哪轮得上我们这些人,你看那几个纨绔早就准备好了,特别是周家那个小公子,上次我看他就差没把眼珠子落人身上去咯!”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了韶焉,转头一看珠光宝气的韶焉,立刻道歉:“不好意思哈。”
“周家公子是谁?”韶焉问。
“道长是刚来卉县吗?这周家公子可是卉县最出名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可惜不是什么好名声。”
迎春楼挂满了红色的幔帐,最中间的台子上围着四面屏风,屏风中点着一盏油灯,火光将屏风内的女子身影投在屏风上,抱着琵琶缓缓弹奏着。
丰满的老鸨冲众人喊着开始拍价,坐在离台子最近的紫衣公子的扇子举得老高,别人一旦喊价他就往上面直接加一倍,最后拍到的价格让老鸨几乎是笑得没了眼睛,热切地招呼紫衣公子。
“这周家公子花这么大价钱,只为了给这一个女的开/苞,啧啧,败家啊。”
周公子得到了老鸨的点头,于是走到屏风处,缓慢地拉开屏风。
屏风中的女子眼角泪痣如一点浓墨,轻巧地低落在周公子的心上,染了半片心房。那双细嫩柔软的手掌放在他的掌心,他像是握住了一块豆腐一般,丝毫不敢用力,只能小心翼翼地扶起女子。
“周郎,”周公子听见女子用略带撒娇的语气叫他,“真好,是你。”
周公子那双本来薄情的双唇露出笑来,竟是含着几丝真情:“我答应你了,一定会做到。”
烛光下的一双璧人就像是永远镌刻在了那里,韶焉再度挥手,迎春楼旖旎的气息散去。一滴雨落在韶焉的肩头,他坐在石桥边上的小摊上,那小摊的老板问他:“客官要吃点什么?”
韶焉说:“茶即可。”
“好勒,客官稍等。”
小摊老板发现天空开始落起雨珠,赶忙招呼韶焉:“我这就把伞撑上,客官往里坐些,莫被雨淋到。”
石桥上的女子披着一件浅黄色的外套,周公子为她撑起一把伞,雨珠顺着伞的边缘滚落,女子下意识伸手去接,又被周公子握住:“当心着凉。”
“周郎,你真的要娶小女?”
“当真!”周公子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放在胸口上,“我周昶日,这辈子定不负你,阿茗,你可愿等我?”
女子点头:“小女愿意,多久小女都愿意等你,周郎,自你我相遇,小女便是再也忘不掉你,只是我家贫,年幼便被卖入青楼,只怕周郎的爹娘不许——”
“他们说我若是能进京,闯出点名堂就准许,”周公子说,“你等我三年,不,两年,不不,只要一年!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韶焉听两人的你来我往有些头疼,他见了不少妖的回忆,这个可以位列让他不适的前几位了。
“客官,茶来了,再送你一盘酥饼!”
“多谢。”韶焉没动这些,桥上的两人已经抱在了一起,缠绵地看着远方。
按了按额头有些暴起的青筋,韶焉站起来,不顾后面的小摊老板的惊呼,广袖一甩,本来应该落在肩上的雨消失不见,又回到了迎春楼,眼下的迎春楼却不如开包宴当时的人声鼎沸,那个老鸨脖子上被一个穿着铠甲的男人架上了一把剑,男人身上是刺鼻的血腥味,那把剑也是沾满了鲜血。
迎春楼的客人都团团抱在一起,害怕这个仿若杀神的男人看见自己找上麻烦。
“阿茗呢?”
老鸨满是皱纹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在一起:“阿,阿茗姑娘半年前生了病,走了。”
“你骗我,”男人握着剑的手颤抖着,“她被你卖了,死了,你,要偿命!”
韶焉侧过头,没有看这一幕,那个男人身边那个漂浮着的虚影,紧紧搂着他。
周公子如约回来娶她了,只是那个待嫁的阿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