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牙齿太尖了。”说着狐狸还把牙齿露给韶焉看,森森白牙在月光下反着光。
韶焉跨坐上狐狸的后背,小拇指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金线,连着某个看不见的远处:“认路吗?”
“当然。”狐狸不明所以。
那条金线又消失了,韶焉摸着小拇指:“喔。”
狐狸在空中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合着那条金线指向的是魏家?这个道士居然不认识路?可惜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他还有求于这道士,若是问了这个问题,恐怕一会他也要和蛇妖并排躺着了。
魏家的主母正站在书房门口,她听了韶焉今晚就能拿下蛇妖的话,一刻也是闲不住,只想着怎么都要等到韶焉回来。狐狸在空中看见下面的魏家灯火通明的,靠近了一些的时候下意识就回人形不想让人发现他是妖,忘了背上还躺着一只蛇妖和一个道士,快要落地的时候才想起来,便又伸手去接,却是只有那蛇妖软绵绵地掉进怀里。
还以为韶焉会摔下来,却没想到他踩在树枝上翻身下来,动作流畅优雅,落地的时候只有衣袖和
道冠两边的金线微动,一脸的淡然。
他俩才一落地,魏主母便迎了上来:“道长可有抓到那蛇妖?!”
狐狸把蛇妖往地上一放,韶焉便作揖鞠躬:“这只便是。”
“好,好,韶道长当真说一不二,今晚便是今晚!”主母握着手帕擦着眼角,“我那早逝的儿也算是能瞑目了!”
本来是来看韶焉出丑的徐道长看见躺在地上半人半蛇的蛇妖,顿时大喊道:“你可如何证明这是杀害魏公子的蛇妖?而不是你抓来充数的?”
韶焉没往徐道长那多看一眼,手指往他那一指,说了一声“静”,徐道长便是张开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那只白天里和韶焉说话的蝴蝶妖见了徐道长面红耳赤地张着嘴吼叫却没有半点声音的样子,默默在一边捂嘴笑。
“令郎的魂魄在她体内,待在下拿出来。”
一团淡青色的火焰从蛇妖的身体里被分离出来,韶焉托着这团火焰,在场只有狐狸和他能看见,他把火焰往花丛里的铃铛上一抛,火焰竟是开始拉长,凝聚出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样貌来。
魏主母看见那凝聚出的男子,眼泪流了满脸,走上去打算上去拉那男子的手,却什么也没碰到,从他的手里直直传过去。
这男子正是魏家死去的公子,他困惑地看着韶焉,又看着魏主母,开口说道:“我不是死了吗?”
魏主母一边哭一边给他解释了情况,魏公子听了之后朝着韶焉拜了一拜:“多谢道长。”
“无事,”韶焉说,“你既已脱困,一会地府会有人来接你,你若有什么想和夫人说的,便抓紧
时间。”
魏主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怎么也舍不得这独生子,却还是必须要分别,想在摸摸他的脸都没了机会,只能多念叨几句,解一下这几日的难过。
韶焉看他们一时半会还说不完,只好煞风景地打断她们:“这蛇妖你们想如何处置?”
“要让它给我儿偿命!”魏主母指着蛇妖喊道,“我儿本大好前程,全是毁在了它的手上!”
魏公子拦住魏主母,问韶焉:“我在蛇妖身体里这几日浑浑噩噩,总听见它在唱那悲苦的小调,只觉它似乎也是个苦命……妖,若是它一定要死,还望道长让它不要太过难受。”
“好。”
又是絮絮叨叨了几句,地府的鬼差来了勾走了魏公子,蝴蝶妖扶着魏主母望着魏公子离开的背影,也是悄悄流了泪,魏公子平日里待人亲切,她很喜欢这个看起来文弱但是心智成熟的书生,只可惜她灵力低微,若是能在那夜早一步察觉蛇妖的气息,魏公子现在便能够开始准备进京赶考的行李了。
蛇妖被韶焉和狐狸挪去了周昶日的墓边,韶焉把她的魂魄从身体里抽出来,因为她的一半残魂已经在二十多年前和周昶日一起消逝,这一半是不够她重入轮回,韶焉把残魂收入一个小瓶子里,等着哪日有空帮她修补一下。
失了魂魄的蛇妖躯体变成了白骨,韶焉从白骨间捡起一颗翠绿色的珠子,把白骨埋在了周昶日边,和狐狸说:“这还活着的时候被一条有了有修为的蟒蛇吞入肚内,魂魄离体的时候一半回到了这里,一半附在蛇的内丹上,那条蛇某次受了重伤后内丹开始帮它修复,只是这是内丹和她的魂魄相融合,最后蛇妖和她也相融合。”
只是那半残魂也是有着对周昶日的情感,让她终回到了这片与他许下诺言的土地,可是她神志已被侵蚀,体内还有凶残的妖性,便对书生下了杀手。
内丹和魂魄已经被韶焉分离开,这颗内丹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他问狐狸:“你要吗,这内丹至少有个几十年修为,就算是报酬了。”
狐狸没要:“不用,我不太需要别的妖的修为。”
闻言韶焉便手指用力,那内丹化作了灰烬。
“但要是报酬的话,我有个别的想要的。”狐狸补充。
韶焉将手中的灰烬抖落干净,掏出一块刺绣手帕擦着手指。
“我想和你签卖身契。”
狐狸眼角的红花因为他的笑而扬起,他比韶焉要高一些,现在半蹲了下来,把自己的两条狐狸尾巴露出来甩来甩去,勾上韶焉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 “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马猴烧酒吧!”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