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惩恶扬善,难度真大。贾环将木桨交还给卫府,向卫若兰借了一辆马车,两个一起载着焦急的少年往医馆去。
郎中等得急,接银子时骂了几句,少年低声下气不住赔礼。开了几服药,郎中称时辰要紧,欲亲自送到家里煎个仔细。
这就是有车的好处了,颠簸是颠簸,脚程快得多。卫若兰做好人颇有心得,送佛送到西,把少年跟郎中打包上车,按住址送到临街小巷房里。眼看着郎中给老妇人煎药,喊小丫头去打下手,少年烧柴挑水,捧上茶来,请他们两个屋里坐。
贾环还没端起茶,少年倒头便拜:
“芸儿拜见三叔,谢三叔救命大德!”
嗯?贾环看看左右,除了他和卫若兰,没人啊!少年直挺挺拜的人,难道是他?
三叔都喊出来了?贾环赶紧把他拖起来,别随便磕头,多折寿啊!
少年郎,不用这么入戏,危机已经过去,薛大傻子想必不敢再为难你,借薛蟠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冲进荣禧堂询问贾政究竟有没有这个亲戚。
“芸儿愿尽绵薄之力,为三叔做事!”
咦,刚刚吓薛大傻子用的对话,他只说自己是贾家人,没说自己排行多少啊?
“你是……”
“前儿母亲还说,三叔在舜华门前献艺,真乃少年英雄。三叔如何恰好路过?”
舜华门的热度还没下去吗?乱了乱了,到底怎么回事?
“稍等一下,我这个人脑子进过水,记性不怎么样,你慢慢的将家世说来。”
卫若兰十分诧异地往这边看,看什么看,这具身体脑子进过水是真的!
听着这个自我介绍“廊下芸儿”的少年,又千恩万谢过,口齿清晰地报出一系列族谱排行,贾环震惊了。
这是穿越的附带福利吗?他也有嘴巴开光的一天?
信口编的一堆威胁里,“与贾家的渊源在族谱上记着”是真的!
“一门亲戚”也是真的。虽说吧,贾政一直没把穷亲戚放在眼里,估计对他没什么印象。
这个他刚刚解救的少年郎叫贾芸,当真是贾家旁支一节。
贾芸和卫若兰年龄相仿,按照古代的规矩庶来庶去,财产分家到上一代所剩无几,父亲早丧,舅舅见钱眼开,侵吞了父亲仅有的几亩薄田。
彼时贾芸还在幼年,他们孤儿寡母和一个小丫鬟,守着两间临街房过日子,母亲并小丫鬟做些针线,贾芸小时打柴换钱,大些习了字,代写信度日。
原本生活也有的挨,可母亲身体每况愈下,又百般隐忍,不肯轻易就医,最终酿成重病。
东挪西借,凑些银子,才勉勉强强维持着病情,所以贾芸东奔西跑,想从荣国府入手,混个得力的差事,前儿才去找过贾琏,没什么结果。
嗨,找错人了,找贾琏有什么用,应该找王熙凤!
这就是差别,贾芸也生的好相貌,就没想过迎合宁国府的诡异嗜好,走那些歪路。山穷水尽了托关系想办法,还是要正经营生。
一走一过却让薛大傻子看上了,幸亏事发地点在卫府前,正好撞着,不然绝对又是一出悲剧惨剧。
贾环掰指头算算,闹学堂时的贾蔷,还有这回的贾芸,都在大环境中摸出了经验,属于有能力会来事的,可都没什么好根基。不是跟着公子哥瞎混,就是格外穷困。
贾府草字辈儿的,为什么混的这么惨?难道家谱辈分也是一门玄学?
必须得给这些人找个正经工作了,贾环戳戳一边听故事听得入迷的卫若兰,“卫大哥,可知有什么好地段赁房,环儿想在京城开一座球馆。”
“球馆?”卫若兰有点反应不过来,“作什么用?”
“就……就是开馆,设精网桌一二十张,人们饭后茶余,可来消遣的地方。有武馆,有茶馆,有酒馆,不曾有过球馆。环儿想开一间。”
卫若兰听笑了,不知道在想啥,拍拍他脑袋。
“好啊,你年纪不大,倒是个敢做敢为的。芸哥儿,还不快谢过你三叔?”
贾芸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拱手:“愿听三叔吩咐!”
人很机灵,而且遇事不虚。跑到后头拿来了纸笔,让贾环并卫若兰细细规划。
在临街破败漏风的两间房里,日后风靡华国的精网球馆初现端倪。卫若兰日后回忆,常感叹不已。虽说这个画技,当真是……
“环兄弟的画法,呃,颇有童趣,不知这院子边的蘑菇是做什么的?”卫若兰伸手点点庭院里的不明物。
“那是伞!伞下要有卖水的摊位呀!”贾环继续兴致勃勃地展开儿童画法,“里面单列一间,卖打球用的小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