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如同太华山上的雪一般,又干净又冷清,更诚实。
“我们捅剑,从来都是光明正大。”
“不然,你试着起身?”
季柯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可是丹阳已经一跃而起,落至池外,他披上了衣服,微微侧过脸。
“这座池子于我如补药,对毫无灵力的人,怕是会补过头罢。”
“你方才那么激动,任灵气洗涤经脉。这会儿,恐怕一时不得起身。”
“这里环境幽深,无有人来,如今天色渐暗,怕是要有一场大雪。温水衬雪,倒不失为风雅之事。”丹阳发梢还滴着水珠,眼中水波一荡,倒是荡在季柯心上,可惜池中人现在无暇欣赏美人。“二师弟,慢用。”说着,便如白鹤一般,飞身而去。
衣衫飒飒,徒留手软脚软动弹不得的季柯一个人。
“……”
季柯眼睁睁看着丹阳扔下一堆话离开,一句脏话滚在喉间硬是憋着没有吐出来。这天下若再有人说丹阳惜字如金,他一定要将此人扔去喂狼。呵,他姥姥的这么点说话水平,全用在怼他身上。可以的丹阳。
不过他倒是确实再次认清了一件事,如丹阳所说不错,他们剑门的人。
捅人当真当面捅。
元明很郁闷,他极少郁闷。今天格外。
他今天闲来无事,就在房里窝了一天,上午看道德经,下午看心经。把一颗心看得通彻透底。趁着感悟的东西还热乎着,拎着剑就想出去耍耍。
才刚起势,就看见小师弟飞奔着过来。
“心……”
“五师兄你该扎头发了。”
向来喜欢拢着头发的元明……
他又刚起势,丹阳就过来了,带着一身奇怪的水汽。
“大……”
丹阳看了他一眼:“你该扎头发了。”
元明:“……”
他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稍微有些暴躁。他都这个模样几十年了,怎么突然之间都看不习惯非得让他扎起来了!
凑巧元真过来找丹阳,看见元明:“老五。”
元明道:“三师兄。”
“你可见过大师兄?”
“他往大殿去了。”
元明答着,心中暗道,终于来了个正常说话的。
元真应了一声,揣着刚到手的消息去找丹阳,临到走时,忍不住把元明看了又看。
“老五。”
“?”
老三斟酌着:“虽然如何打扮是个人喜好,门规从未强制要求……”
“但是,有小师弟一个喜红妆也就够了。”元真诚恳道,“大男人头上簪朵花,其实并不是特别好看。”并不是人人都像老大和老幺一样长得能够忽视他们身上一切怪异之处的。
元真还急着要找人,所以没时间和元明多说,心里想着是不是抽空要和师弟交流下感情,免得审美出了差错还不能及时知道。嘴上先哄了两句:“不过就算簪花师兄也爱你。”
急匆匆走了。
元明:“……”
剑门的师兄弟……是真的挺真爱的。这样想着的元明,终于伸手摸到了那朵不知何时别在发间的大红花。冰天雪地难有花寻,这朵花看着新鲜,一定是新采来的。说起来……
他今天看心经时,确实有打过一个盹。
娇艳的花映出娇艳的面孔。
小师弟羞怯的神色后藏着狡黠的笑容。
——元明知道是谁干的了。贼喊捉贼,真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