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而灭门一事,也一直和楚碧城的名字分不开了。
沈无心看了他一眼,楚碧城顶着岳灵儿的脸弯唇一笑,给她夹了块山药,“相公吃这个,对你病情有好处。”
众人一来一往间,云仙卫已经带头从里间出来了。
他们是掌门身边的死士,见了众人也没有行礼,只是默默站在帷幔的阴影中。
一个穿着青衣白纱的弟子推着孟珏的轮椅出来,扶他在主位坐下。
“孟某来迟,望各位见谅则个。”他和弟子一样清一色的青衣白纱,墨发以雪青色的玉冠束起,因为病弱的缘故,他脸色病态的苍白,身上披着一身暖金色的烛光,却叫人觉得他不是世中人。
在场不少女弟子都面带霞色,方才戏言的人也在他谦和气度前自惭形愧。
岳荀和他寒暄了几句,便单刀直入,“听说那孽贼已经取得白鹿图?”
“晚辈还未查清,不便确认,不过晚辈已向摘星楼主求助。”孟珏顿了顿,继而道,“只是摘星楼主一向不站立场,晚辈也不好勉强。”
“青鹿图呢?”杨非池道,“孟盟主不是说已经和明月山庄合力发现青鹿宝藏?那么多财宝不够,唔,和他讲讲情面?”
众人一片哗然。
孟珏脸色平静,“此事明日议事自会给大家交代。况且,青鹿宝藏若真的出世,也是大家的。若晚辈再向摘星楼主求助,自会带清镜书院宝物前去。”
杨非池点点头。
坐他身边的人打量了一眼孟珏的轮椅,好奇道,“为何不见沈二小姐?”
孟珏像是没看到他的目光,自然道,“鸢妹在明月山庄待嫁。依云庄主所言,沈家新娘婚前不便抛头露面。“
“明月山庄再是江湖门派,在这武林中也是名门世家。何况祖上还有曾迎娶景安公主,孟某斗胆迎娶皇亲国戚,规矩还是要讲的。”
那人一听,刚才还挖苦的嘴脸瞬间变成猪肝色。
众人还提了不少问题,都被他一一淡然化解,青衣公子儒雅和冷峻并重,孤高尊贵又懂应和世俗,坐在那里就像是流动的山水。
安然又悠远。
但她见过他另一幅模样。
黑衣红封,俊容染血,仿佛要把她逼到绝境才好。
还真是影帝。
沈无心想起另一个更会演的,看看旁边的楚碧城,“她”正斯文优雅地用着一碗南瓜羹。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头疑惑地看她,眉头浅浅蹙了一下,顺手拉上了她的兜帽。
“......你干嘛?”沈无心捂着脑袋,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还好大家注意力都在孟珏身上,没人关注他们这两个“蜗居前辈”的一举一动。
楚碧城凑近她耳边,道,“我的小猫咪那么好看,别叫他看去了。”
他说话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洒在她耳侧,让她触电般推开他,夹了个香芋酥塞住他的嘴,“又不是我的脸。”
倒是没把兜帽摘下来。
旁边的周醉语左拥右抱之中,还腾空看看师姐和师叔,唔,师姐和师叔什么时候这么恩爱了?
楚碧城笑看她埋头吃东西,沈姑娘还没发现自己话里哪里不对。
用过饭,便是武林正道们一一献上贺礼、讨论武林风向和未来计策的时间。
沈无心听得犯困,便早早回去洗漱睡觉了。
毕竟连续两天在周醉语的骚扰和墨闻道的目光下全天演戏,她早就累了,几乎一沾床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少有地做了和以前一样的梦。
揽月居血流成河,陈尸遍地,她在尸体堆中艰难地匍匐,想要去替沈琅收尸。
短短几步的距离,她却像是怎么也爬不到一样。
额上流下的血流过眼前,让她眼前一片血红。
好不容易只剩一寸距离,只要再爬一步就到了。
她竭力一爬,撑着地面想要起来,却蓦然感觉胸前一阵剧痛,连满身伤口都比不上的痛。
她抬头,看见圆月在她视线中变得血红。
她顺着血红的月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胸前不知什么时候穿过了一把剑。
银剑上她的血染红了花纹,顺着剑尖留下成线。
剑身花纹染血蜿蜒,更为明显。
那是明月剑。
沈无心蓦然警觉这是梦,却像是被靥住了,胸口发闷,怎么也醒不过来,等她好不容易睁开眼——
熟睡的楚碧城脑袋压在她胸口,似乎被她不安的举动闹醒,睁开眼睡眼惺忪地抬头看她。
他初醒的眼神干净纯洁,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把她梦里的血腥和惨叫都盖去了。
自从杀了沈冕那夜,他就天天蹭她的床睡了。
一开始她还能有精力闹一下,后来又周醉语和墨闻道在,她想闹也不能闹,最后就默认了。
沈无心推开他,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
“你做噩梦了?”楚碧城像是意识缓缓回归,问了一句后蹙起眉,“唔,你怎么这么大了还尿床啊,相公?”
沈无心也感觉到下身湿漉漉的,闻言愣了一下,回头一看,笑起来,“恭喜娘子,你来初潮了呢。”
楚碧城穿着中衣,此刻雪白的中衣上一片明显的红,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抱着沈无心睡蹭到的。
他五感敏感,想必也闻出来了腥气。
楚碧城不怒反笑,摸摸她微微鼓胀的小腹,笑得千娇百媚,“相公,妾身能侍寝了呢。”
他眼神看似危险,手上却是在给她缓缓注入内力。
沈无心本来还有点胀痛的小腹发暖,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沈无心红了耳根,“哼”了一声,楚碧城倒是注完内力便见好就收,忙来忙去换了被铺床褥,还差人要了干净的月事带。
沈无心换了一身衣服穿好月事带已是三更,她疲惫地继续她刚才未完的睡眠,换了中衣的楚碧城依旧粘着她睡。
他身上像是大火炉一般,在寒夜中显得尤其温暖,于是她也没有再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