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既然两世无缘,或许邝露应当挥剑断情,将这情丝斩得更加彻底、干净一些才是。
璇玑宫内,润玉正在案前写字,只觉心脏骤地一抽,有针刺般的疼痛感从心口处传来。
润玉蹙眉捂上胸口,停笔看向殿外。
为什么突然感到心中疼痛?
好像方才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流了出去。
不知邝露现下如何了?
润玉放下笔,起身走到殿门口。
微风轻拂,流萦树上垂下的枝叶在风中轻悠飘荡,折射出碧绿的光。
那日后,他虽明着未曾动作,私下却遣人去几次询问缈玉仙宫的仙侍吟霜,邝露的情况。又传了黄岐仙官来细细问话,还亲自去了太上老君处要了丹药,命人以锦觅的名义送去。
如今他不断积蓄势力,又暗中将势力渗入鸟族之中。
还一直派人收集天后往日之举、今日之动,势必有朝一日会与之对抗。
他与天后明面母子相称,暗下却是暗潮汹涌,相抗之日近在眉睫,只怕是一触即发。
他不愿邝露卷入这是非之中,更不愿看到邝露因为他而直面天后的威胁。
在他羽翼未丰之时,不袒露情感才是对她的保护。
“邝露,”润玉轻语,“很快,我便可以对你袒露心迹……”
到时,他不再畏惧天后威胁,与锦觅的婚约也已解除,如此一来,和邝露之间便再也没了任何隔阻。
邝露到姻缘府找月下仙人求红绳时,月下仙人揶揄她道:“老夫这红绳最是好使了,无论你用它绑谁,保管对方跑不了。”说着,猛地想起她该是和旭凤一起的,忙问:“等等,小露珠儿,你是要绑凤娃还是别人?若是别人,这红绳老夫可就不给你了。”
“我这是替锦觅和夜神殿下所求。”邝露笑道:“如今殿下与锦觅鹣鲽情深,我想求了这红绳送给锦觅,祝她和夜神殿下早日修成正果。”
“润玉和锦觅?鹣鲽情深?”月下仙人倒不怀疑邝露的话,却很是纳闷。
润玉和邝露有三生姻缘绳,哪怕他饮了忘川水忘记了前尘旧事,这情意也会再生。
情系三生,就算他轮回转世,他心中所爱也终究只有邝露一人。
便是不能再遇邝露,终其一生他也难爱她人。
又怎会和锦觅“鹣鲽情深”呢?
“你是说,润玉和锦觅……感情很好?”月下仙人甚少去璇玑宫,更加不常去洛湘府,只知道润玉和锦觅是天帝、水神定下的婚约,却不知他们两人感情进展到了哪一步。
“恩。”邝露点头,心下微痛,面上却笑言:“殿下等了好几千年,如今水神长女原来竟是锦觅,不是很好吗?这世间最大的欢愉,难道不是求仁得仁吗?”
他前世不能得,今生却能两情相悦,与他而言也算是一偿夙愿了。
“奇怪……真是奇怪……”月下仙人摇头,也很疑惑不解,“按理来说,润玉不会喜欢锦觅才是。”
“为何不会?”邝露问。
“唉你不懂,”月下仙人忙岔开话题,从袖中取出一截红绳递给她,“锦觅刚从我这里离开,应是去了璇玑宫,你去璇玑宫找她吧!”
“多谢月小仙人。”邝露接过,又与他闲聊了几句后,才离去。
等邝露离开,月下仙人掐指一算,确认三生姻缘绳还在,这才纳闷道:“有三生姻缘绳在,按理润玉不会喜欢她人才是。”想了想,又觉得润玉若是真喜欢上锦觅,对旭凤百利而无一害,这样一来旭凤就能跟邝露再无拦阻的在一起了,便高兴起来,“凤娃呀凤娃,老夫掐指一算,你的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邝露本不想去到璇玑宫内将此红绳赠与锦觅,但这时辰算起来润玉应已是去布星了,便放下心来进了宫内。
璇玑宫内的流萦树下,碧水池边,还是前世这个地方,她将红绳放在润玉手上,祝他和锦觅仙子能早日缔结姻缘,一生相守。
那时她口中说着祝福之言,转过身时却是神伤到几欲怅然泪下。
如今她再次在此,却是将红绳放在了锦觅的手中,对她说:“红绳缔良缘,一线系两心。锦觅仙子与夜神殿下乃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邝露以此红绳祝愿锦觅与殿下恩爱一生,两不相负。”
锦觅拿着红绳爱不释手道:“谢谢你邝露。说起来,我也刚从姻缘府过来,怎么就没想到给自己求个红绳呢?”
“殿下对你心思昭然若揭,”邝露微笑道:“你便是不求红绳,也是无碍的。”
锦觅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又跟她说了几句闲话后,道:“我得走了。我就过来看看润玉,刚要离开,你就来了。现在我得回去了,一会儿爹爹见不到我,又该担心了。”
“看润玉?”邝露一愣。
都这个时辰了,难道他还没有去布星?
“恩,”锦觅点头,“似是身子不适,所以才过来瞧瞧,但也没瞧见……算了,我先走了,你若得空便去瞧瞧他吧!”
锦觅把玩着手中红绳兴高采烈离去了。
邝露想着,这般尴尬境地,还是避免相见的好。
却不想才转身,便见润玉从树后走了出来,脸色沉着地朝她步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