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看着渐渐摆满了小桌的东西,心中狐疑。
怪不得别人常说夜神一职虽位高权重,但也清贫。果不其然,看看夜神殿下送来的都是什么?
邝露拿起那两颗晶莹剔透的黑白棋子,摇头。
送棋难道不该是送一整套吗?哪有送人两颗的?
真是匪夷所思。
邝露虽不解,却也不拒润玉所赠之物。
只因头两次她拒绝了之后,魇兽便干脆留在了缈玉仙宫不走,终日拿它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眼神既可爱又可怜,看得邝露一阵心软,只好尽都收下。
此后魇兽再来,邝露便伸手指着一旁的小桌子道:“自己过去放那里吧!”
次数一多,魇兽也不要邝露再招呼,叼了东西进门就往桌边跑。
这日到了时辰还不见魇兽来,邝露担心它一灵兽半路出点状况不好与璇玑宫交代,便出了宫门去看。
走几步观望一下,不觉间越走越远,直到腾云梯附近,见前方站在一人,一袭蓝白相间的长袍将他身形勾勒得修长挺拔,玉树临风。
是夜神润玉。
邝露见惯了他身着白衣,却不想蓝衣也这般好看。
难怪他与旭凤常被众仙子们拿来私下争论,谁才是天界第一美男子,果然是师出有名的。
“露儿,”润玉一早便在此等候,知道邝露会来,笑着上前道:“今日日曜,会有流星降下,你可愿随我一同去星云门布星?”
“夜神殿下,”邝露向他屈膝行礼,“布星乃是殿下之职,邝露怎好一同前往,扰殿下当值。”
润玉扶起她道:“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看向她之时,目光却落在了她发间的寰谛凤翎上,不禁一怔。
“旭凤的寰谛凤翎,”润玉问道:“你戴上它了?”问这话时,他只觉嘴角发苦。
“恩。”邝露点头,并不觉有何不妥。
她既已允了旭凤的婚事,戴他送的凤翎也不奇怪。
“你还记得与旭凤的过往?”润玉又问。
“记得,”邝露笑笑,“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润玉忍不住双手握住她的肩头道:“你既还记得旭凤,为何却偏偏忘了润玉?难道是因为过去润玉也曾忘记,所以如今才要受这惩罚?还是天道无情,见不得润玉有所求?”
“殿下……”
邝露眼见着他眼底泛开凄苦之色,话语之间满了萧瑟,心微微一痛,仿佛被针尖轻刺了一下,忍不住推开他道:“殿下所言,邝露不知。”说完,转身就要走。
“露儿,”润玉拉住她道:“润玉今生所愿不多,只要你在身边,润玉可以不争不夺,无念无求。露儿,即便你忘记了也罢,前尘已过,你我可再重新开始。”
邝露转头看向他,目光之中带了些许怜悯,“殿下,已经迟了。”
润玉心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滋生,竟有些逃避地不想再听她接下来的话。
“我已应允旭凤的婚事,”邝露轻声道:“只要他能说服天后,此事便也定了。”
润玉一震,握着她的手缓缓松开了也不自知,若隐若现的水光顷刻间自眸底泛开。
“殿下,前尘已过,旧事已消,殿下也莫再执着过往,以免自囚疾苦。”邝露见他面色已略有苍白,不忍再多说,只得道:“邝露言尽于此,望殿下珍重。”语尽,转身离去了。
润玉眼睁睁看着她远去,竟是一个回头也没有,不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侧的手却紧握成拳。
自邝露失去记忆后,他便多方询问可有破解忘川水之法,也曾找黄岐仙官和太上老君求问,却都被告知古方早已遗失,天界恐无人得知。
他也曾再度乔装私下魔界打听,也是无果。
既是如此,他饮下的忘川水,又是如何破解的?
润玉强压下心中绝望的愤怒与悲怆,轻轻睁开眼睛,眸底深处有杀机一闪而过。
天道枉然,便是天意如此,他也要改天逆命,一破困局。
这数千年来他过得清寒,从来都是天帝天后给什么,他便接什么;他们不给的,他也从来不求。
他身为天帝长子,却过着身不由己的生活。
从前他谋算,只为不成为天帝手中的棋子;如今他谋算,却要夺权称帝,如此才能得偿所愿,护他所爱之人。
此生他可以将任何人事拱手相让,唯独露儿,绝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