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距离，林琴鼻间似乎都能隐隐闻到熟悉的香气。

这般的距离，林琴能看间低垂的女孩修长的脖颈，那微微紧绷着的模样，这般看上去，哪怕是侧颜也好看到极了。

“但是，主家来人，想要接她回去。

我问了问她，她说不愿，所以我就想着，她不回去就算了，反正也不过苦了点，她这么可爱、懂事，就算我一个人也能她养大的，而且我们两一起，再苦也不会苦的。

可是就在那一天晚上，我正要拒绝的时候...”

“你不顾她的哀求彻彻底底的离开了她！”

依旧是绵软的女音，却在尾音微微的扬高，那一直低着头的秦家小姐终是抬起了头，字语缓慢，却每一字都能被人听的清清楚楚。

她那原本略显水润的眼眸，像是被什么晕染了一样，有着水意在慢慢的凝聚，直接变成水滴在眼眶里欲掉不掉。

可怜兮兮，楚楚可人，却又带着一种，让人酸楚发胀到无法自已的地步。

林琴的手指动了动，好半响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方才克制住想摸上她的脸颊，勾去那水珠，想尽任何办法不让那泪掉下来的冲动。

心头的那种酸胀、疼痛已经到了极其尖锐的地步，每一下呼吸都变的有些困林琴就那样望着，带着几分苦涩，几分颓然：

“是的，我离开了她，彻彻底底的、一别就是整整五年时间！

小姐，这五年间，你可曾见过我的妹妹？

她叫秦落，我爱叫她“落落”。

我很想她，非常非常想她！”

那样的话语一字一字说的慢极了，在最后林琴依旧在笑，但那眼眶却不受控制的微微红了。

“我们小姐怎么可能....”

完全在状况外的香儿近乎本能的反驳着，那话语方才说至一半，却见小姐微微低下头，如同平日极力忍耐的模样，但有泪正顺着那眼眶滑下，晶莹剔透的泪珠正顺着光洁的下巴滑下，晕染湿了衣裳。

那样的小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倔强又脆弱的模样。

“小...小姐，你你你怎么哭了？

香...香儿给你擦擦。”

香儿慌乱到无措的拿起娟帕，秦家小姐却微微捌过头，拒绝了香儿的擦拭。

她自己拿起衣袖中的绢帕擦擦眼角的泪痕：

“香儿，我没事。

只是我有些困了，去帮我打点洗脸水，过来好吗？”

“啊？可是...”

“可以吗？”

“好的，小姐。”

哪怕明知道小姐在找借口让她出去，但看着小姐这般的模样，香儿依旧不忍拒绝，带着几分垂头丧气行走中，香儿忍不住瞪了一眼林琴。

林琴看见了，但完全没有感觉。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她的视线内，除了那正在哭泣的女孩，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仿若数息之间，屋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烛火摇曳，饭菜早就凉了。

林琴与着秦家小姐隔得如此之近，近到似乎触手可及的地步，可是却连动都不敢动，甚至于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些。

良久良久，当感觉到视线似乎都无用的开始有些模糊间，林琴的嗓音的颤音开始无法控制：

“我很抱歉，这件事情真的很过分！

那一年落落才五岁，刚刚会对我露出开心的表情，偶而还会发点小脾气。

那个时候她的身边，还有两个并没有善意的人。

哪怕这么久了，我都无法想象，在我突然离去后，落落该怎么生活。

我明明答应过的，绝对不会离开的，可是……可是……

那之后的五年，我的落落是怎么过的呢？

她一点不想到主宅来的，可是她还是来了。

她吃得饱，穿得暖吗？

她害怕的时候会有人抱抱她吗？

……

小姐，若是你看到她了，你能帮我问问她吗？

她还愿不愿意琴姐姐陪着她，跟以前一样？”

秦家小姐静静的看着她，那乌黑的眼眸依稀间似乎又开始染上浅浅的薄雾，却不待林琴细看，她却是站了起来，浅黄的裙摆在此刻形成一个好看的波度，背对着她，背影坚定：

“以前？

琴儿，那已经是整整五年前的以前，你现在待的也不是那个小镇。

而我……我是让你签了十年卖身契的小姐，我姓秦没错，但我是秦婉婉。

我不是秦落，也不认识秦落！”

那样的话语后，浅黄色衣裙背对着林琴，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再未回头！

“吱呀~”

房门被关起，屋内什么也看不到了。

林琴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那步子却又极快的停了下来。

婉婉？

秦婉婉？

不认识秦落，也不会是秦落……

真的是这样吗？

心头似乎有个小小的嗓音再问着，而林琴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