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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退两难(2/2)

所幸没有,那夜忽然狂风大作,除了呜呜声间或某家玻璃碎裂的声音,我什么都没听见。

第二天早晨,院子里的桃花被摧毁过半,稀稀落落,惨不忍睹。

我蓬头垢面的趴在窗台上,不禁有些伤心。

我知道他们已经起床,小弟穿着拖鞋上厕所,阿阳开着水管洗脸。

多么平常的早晨,仿佛时空交错,七年前与七年后的场景重叠,而画面里的每一个人,都令气氛伤怀落寞。

我不愿出去,确切的讲,是不敢出去。一道门的距离隔出两个空间,我不必看他们的幸福,他们也不必强迫我伪装。然而真正划清界限,谈何容易!

冥想着,呆坐着,直到小弟调皮的敲门喊我:“姐,起床啦。”

万般无奈推开房门,餐厅飘来一阵香气。

“姐,你尝尝怎么样?阳阳忙活一早晨啦。”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发型,小弟眼中散出的光却无比温柔。

“真是……一大早儿的……”想表达客套与惊喜,却扯不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和一句完整的话来,借口洗漱逃进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日光反射出阿阳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一颤,泪,险些流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能力——和你同一屋檐下,看你甜美的微笑,吃你香喷喷的饭菜,受你温柔的照顾,然后……目送你和我可爱的弟弟,走进同一个房间。

而我,只是孤孤单单,被隔在外面。

我是外人,永远不能陪在你身边,永远没法与你长相厮守,不论是金钱还是亲情都毫无防御能力,所以只有失败、失败、失败……然而一败再败之后,为何还是心酸?还是想念?还是痴心不改的放信物在身上,自我折磨到快要发疯。

瞪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夜间眼角似乎多了几丝皱纹。

刷牙,直到白色泡沫里泛出血红——是否只有这样用力自虐一下,才能缓解我快要崩溃的灵魂?

皮蛋粥稀稠合适,鸡蛋饼鲜黄焦嫩。坐在对面的小弟吃的不亦乐乎,而阿阳仍是那样端庄安静姿态文雅:“姐,再喝一碗吗?”见我吃完,探过身来问。

“不用了,谢谢。”我轻轻摆手,比起她的靠近,自己仿佛更惧怕那声亲切的“姐”。

你比我小六岁,你是我未来的弟妹,你从前也撒娇似的叫过我“姐姐”,但这次不同,一个称呼像厚厚冷冷的墙,立在我们中间,透不过气来。时刻提醒着我,不能再有任何非份之想。

所幸早餐后小弟拉着阿阳出去玩,看电影,逛商店,吃烛光晚餐——呵,对于热恋的人,做什么都是浪漫。

站在水台前刷碗,看到阿阳叠脱下的围裙;拿着拖把拖地,看到阿阳摆放整齐的便鞋;换洗小弟房间的床单,看到枕头下藏匿的几个套子……

我坐在客厅中央,连叹息的力气都不剩。

留下“今天值夜班”的字条,逃离。

以前就想好的,这套房要留给小弟做新房——我的退出自然也在预期。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狼狈。

单位值班室耗了一天,傍晚硬着头皮走向单身宿舍。

刘扬上次说过的,她不住这里了。

开门果然没人。简单整理片刻,下楼去食堂吃晚饭。

如今于我而言,只要能躲开阿阳,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

然而就在半个小时以后,我提着饭盒回去,门却虚掩。心里一惊,推开门看见穿着丝质睡衣的刘扬,万般风情——卫生间里正在照镜子的男士——奇怪他是怎么进来的——探头看见我时惊讶之余才发觉自己只穿了一条短裤。

“我……我……”你不是说不回来住吗?现在怎么还多出个大老爷们儿?“我回来拿点东西就走。”临时胡诌的,后患无穷。

意思就是,我今夜无处可住了。

北方的四月天,并非诗中所述那般温暖。走在行人渐少的街头,突然发现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居然没有一个容身之地!住酒店,豪华的囊中羞涩,简陋的又担心卫生安全。想来想去,还是洗浴中心吧,过夜才多加二十块,总算可以凑合。

洗过澡,穿着浴衣躺在沙发床上,想到未来怎么办,去老妈那里?再申请一间宿舍?去单位附近租一套?反正总不能每夜到处瞎转悠……

回家?这个念头一闪,随即被彻底封杀。

“丁晓丽,嘿!你怎么跑这儿来啦!”声音尖厉,但耳熟。

睁开眼,皱着眉,我都躲到这种旮旯儿还能让人认出来?

“少装傻!跟你说话呢!”然后被猛推了一把。

“你……”正要骂人,后半句却吞下,“月月?”

“怎么着?我结婚的礼金你可还没上。你说怎么着吧?”月月用毛巾包了脑袋,猛的我还真有些认不出。

“噢,那天我出差了。去不了。”挤出点笑来,也许挺难看的。

“少装了,咱俩一起一年多,你什么时候出过差?你以为你是领导呢?”她老是这样,大庭广众的,什么一起不一起的!

我傻笑,其实是无言以对。

“你那个什么阳呢?没一块儿呀?”口气嘲弄八卦。

“没别人……我一个人。”能让我耳根子清静一会儿吗?能别提那个要命的名字吗?

“好家伙!吹啦?把人家小姑娘骗了吧。哈哈……”月月永远这样没个正经。

“你呢?和你老公来洗澡?”叉开话题罢了。

“没有,他呀……”月月眉毛一挑,很是得意,“他去上海了,一个分公司开张典礼,不去不行。”

“你一个人,呵,也是少见呀。”笑我?我也不能轻饶她。

“瞎想什么呢?我现在可是从良了啊。我是这店的会员,定期做全身护理的,也巧今天就碰上你了。走吧,上楼,去我包间。”

“好哇,正觉的这层太吵呢。”旁边那位看电视也不用耳机,相当聒噪。

跟着月月,楼上VIP包间,果然豪华安静。

怎么说呢?也许我们在分手之后都有改变吧。若是从前,我们绝不会像老友似的挖苦调笑,也不会一个邀请一个赴约。那时的我们,身体接近表情冷默,硬梆梆的释放内心不满与失落。一年多的时间,竟不如分开后这几个月的转变明显。

婚后总会不同吧,就像阿阳,不也变的贤妻良母?

瞎聊了个把钟头,月月包着头的毛巾终于可以拆掉——据说是什么外国的发质护理,一次上千——“我回家了,你怎么着?不回去呀?”她毫无避讳的在我面前换衣服,看起来,好像胖些了。

“我?这个点儿回去宿舍早锁门了。我就在这儿对付了。”她走后发生的种种,并没必要解释。

“去我那儿,怎么样?”她边扣内衣边背向我,“过来帮我扣上,真费劲!”

站起来帮她,手指居然有几分抖动。

“去不去?反正我老公不在。我一个人也没劲。”她突然转身用手背划过我脸庞,眼神妩媚。

坐在那辆豪华的银色宝马里,我深陷在真皮座位中,看着窗外绚丽街灯划成若干道光线,嘴角挑出迷惘的弧线——终于,还是兜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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