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把饭打回来喂她吃，一口一口的像个小孩子。
“不用啦，我自己喝粥吧。”刘扬怕我笑她。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小孩子，明天再给你戴个围嘴，哈哈哈。”记得很小我就追着小弟喂饭，其乐无穷。
“大早晨这么乐呵啊？真不错。”门打开，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和刘扬同时止住笑诧异的望过去——月月左手豆浆右手油条站在门口：“丁晓丽你也不来接一下。”
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这是我一个宿舍的同事，手给烫了，我帮忙照顾一下。”说完又自觉多嘴，本无解释的必要。
“噢，没事儿，这不是怕你们起晚了吃不上早饭，给买了点儿。快吃吧。”月月直接省略掉我企图介绍的手势。
话里话外，我觉的非常别扭。
刘扬只轻轻说句谢谢，我刚吃过。再无旁话。
“你这个同事……伤的严重吗？”月月站在图书馆门口，离开时问我。
我知道，她并非关心，只是用委婉的方法间接打听我多久才会回去。
“严重。”不愿看到月月这样，甚至烦感——我脆弱吗？何必小心翼翼……别保护我，别关注我，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你，有空的话，”月月脸色失掉刚才面对刘扬的那份眉飞色舞，略显拘谨，“算了，你上班吧。走了。”她没回头，潇洒的甩甩头发，清香味扑鼻而来，我没有挽留，暗自思忖，这样近距离接触某人的机会，还有多少？
迷人的背影摇曳生姿，钻进纯白色宝马飞驰而去——如果有原谅，可以给我一点吗？对月月的感情由于她的渐变而不同，但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复杂的熟悉感还有内疚，我怕了，情感的纠缠，够了。
刘扬休息大约三天，伤势渐轻就回外文室上班。但不知为何，馆里流言四起——并且不止一个版本。
“不是我讲出去的。”宿舍里，面对红了眼睛的刘扬，我信誓旦旦。
她不置可否，只有哭。
刘扬还在见习期，为人行事肯定要加十二分的小心。她的担心我感同身受，试想自己的秘密被曝光又被编排成多种笑柄，情何以堪？况且我不可避免的成了第一嫌疑人，在好不容易得到她的信任以后。
“丁师傅，我的手也快好了。你要是忙就不用在宿舍陪我，谢谢了。”早晨临出门刘扬抬起肿肿的眼睛说道。
坐在借阅室，心情压抑。我被驱逐了吗？我被厌恶了吗？没有任何企图的关心到头来却是如此下场——况且事到如今，我还能去哪儿呢？
所以在听到隔壁期刊室小姑娘和我神秘又得意的私语“刘扬佚事”时，我差点没抽她！也许平淡处事的我能有如此强大爆发力令人不可思议，总之几乎整层楼的人都来围观．小姑娘开始还回嘴还击，后来吓的直哭：“又不是我说的，是门卫老贾说的，你骂我做什么呀……”
冲出人群时甚至忘了还有读者等着借书扫码，跑到传达室却被锁在屋外，我用了这辈子都不曾用过的恶毒语言咒骂着，在连踢两下门未果的情况下居然捡了砖头拍过去！玻璃碎掉，渣子溅到手臂上生疼……
后来，被同事连拖带抬扔到医务室包扎伤口，再后来，馆长气愤又不解的表情映入眼帘，直到被拽进办公室训话，我的大脑都像被烙过似的灼痛无比。
叙述，辩白，认错……
几乎麻木的我只记得馆长指着我鼻子说：“你对不起我的培养，你对不起单位给你的荣誉。”
领导？单位？名誉？我还在乎吗？
亦或因为我一直拥有，反而不珍惜？
第二天宣传栏里公布了我的处分决定：当月工资全扣，下月只留基本工资，停发年终双薪，年度考核不合格，赔偿单位物品损失。
我知道，没有警告或是记过，已是馆长格外开恩了。
刘扬再没说过赶我走的话，也许我用冲动换得清白，值不值得？谁知道。
不是赖着不走，不是对刘扬有什么特殊感情，这次事件仅仅是因为郁闷太久的结果。对阿阳，对小弟，对月月，对刘扬，我有太多难言之隐。命运像几缕残忍的线，牵绊我的四肢，令我避之不及。
我也不过是个凡人，我也不过是个女人，在感情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月月仍然不时约我吃饭，大部分我都答应，然后看着她有些不舍的送我回宿舍，却始终不问未来的打算。
经过暴力事件，单位的流言嘎然而止——至少，在我和刘扬的耳边。
一次晚饭后，刘扬对我说：“现在大家都怕你。”
“噢？”她从未评论过我的行为，心里觉的尴尬吧，“管他们呢。”
“我真是个麻烦的人，到处给别人找麻烦……”
“别这么想，与你无关。”
隔天刘扬买个电磁炉，说以后可以自己做饭，想吃什么吃什么，还拿来菜谱让我挑选。
默许着这份含蓄的感谢，但她的手艺的确不敢恭维，只好换我来。
“你好会做鱼，像以前家里的味道，真想念啊。”刘扬把那盘红烧鱼扫荡一空。
“好啥呀，电磁炉还是不行的。有时间给你用铁锅做，那味道才叫正，”厨师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盘干碗净，况且这才用了五成功力。
“我来刷碗，大厨辛苦！”刘扬转身离开，我认真擦桌子。
“嘀……”我的手机，是小弟。
接了却没声音，“喂？小磊？”
“啊？姐呀——”好像很意外，“打错了，怎么打你那里了。”
“瞧你成天晕头转向的，”好长时间没见小弟，“你怎么了？感冒了？”听他说话鼻音很重。
“啊……有点儿。没事没事。”言语支吾。
“你没事吧，阳阳呢？在家呢吗？”突然有些担心，小弟一向爽朗。
“在呢，她看电视呢。姐，我没事，你放心，吃过药了。这几天老加班的原因吧，有点累。”
“你可小心身体，为了那几个钱不值得，早点休息。不行让阳阳给你弄些姜糖水，喝完睡一觉就好。”阿阳的手艺极佳，一点不难喝，曾经成功治愈过我若干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