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不驯的话, 依上云听得多了, 淡淡一笑了之，她非苛刻之人, 这番话比周帝二字要悦耳，她笑言：“阿洛, 寒羽可曾教你，长者赐不可辞。”

“寒先生非长者，自然不会教这些……”穆湘洛回了一句, 她并非乖巧之人, 只是无甚力气，挣扎不了。

依上云触到她脸上淡淡粉意，许是羞涩，她亦觉好笑, 唇角弯起小小的弧度, 心中起了逗弄之意, 言道：“朕现在教你，可还来得及？”

“不用不用…… 我都十七了……”穆湘洛指尖捏着桌沿，方想起身，肩上那只手又压下来，她动了动，试图道：“你先放开我……我又不跑, 被您压着……感觉和孩子一样。”

西山寂静, 无人来此, 加之依上云在周遭布下结界, 无人会擅自闯入进来，她谅这个丫头也不敢在她眼前逃走，她松开手，左右环视，“你生辰未过，最多十六。”

得以喘息的人，大为安心，非她怯弱，而是依上云喜怒不定，心中阴霾方退，就感到屋内阵阵温暖，暖风绕过，她方想说话，就只见脚下多了长凳。

下意识不好……

果然，依上云回身过来，眸色不见波澜，薄唇勾起，才会让穆湘洛觉得眼前人并不无情孤冷。依上云盯着他，又知她在分神，声音略微提高：“或跪或趴，随你。”

高山之上，只有她二人，穆湘洛心知躲不过去，含嗔带怨地瞪了一眼，不甘心地跪下来。然而在她跪下后，鞭子几乎是同时抽了上来，她狠抽了一口气。

腿上吃痛，该是罚她动作慢了，她跪得笔直，心中苦笑，寒羽常说她桀骜，行事无度，门内无人可束缚，如今，还是有了束缚之人，血脉相连，她苦叹不得。

依上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依旧清冷，她极会克制自己，唯独家宴那夜，酒后性子不稳，一时间又被穆湘洛自废灵力的举动激怒，怒意大发。待清醒后，她也有悔意，只是说不得。

解了忘川反噬不假，但让她心里多了层怨恨，这到底还是自己的过错。

依上云略蹙了眉，十分奇怪阿洛的乖顺，不过她无意去想，纵观这几日，她与太一门已无关联了。她微微合眼，扬手落下几鞭子，柳条坚韧，打得穆湘洛咬住下唇来扼住口中的痛呼声。

强忍着浪涛一般涌上来的痛意，她微微弯了弯身子，不愿屈服，似是秉着傲气。

依上云此番并非刑罚，她只落了几鞭，就感到了阿洛身上似有打不散的傲骨，家宴那夜的鞭子都未能让她屈服，今日只怕也不能。

若是不能，她行此举，既非出气，只怕也无用处。

她沉寂须臾，目光落在阿洛春衫之上，这里的用品以及她的衣衫都是她亲自挑选，再命人送来的。她身上这件，应该是在外所置，似找到了症结所在，她淡淡道：“下衣褪了。”

似是听到了惊天噩耗，穆湘洛回身看着她，不由一惊，鞭子毫无征兆地甩下来，她向前一扑，指尖扣住凳沿。

依上云将她震惊观得清楚，神色如故，继续道：“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自己定。”

眼中淡淡恨意滑过，打罚乃是常事，去衣就越过她的底线了，她不动手，恍若未闻，死死咬着唇角。她这般傲气，在依上云眼里乃是常事，她若是轻易低头，也不会发生轻易废去灵力之事了。

她丢了鞭子，慢慢等着，特地去厨下置了热水，再入内时，孩子姿势未变，她将热水倒入水杯中，“朕有时间与你耗着，不急不急的。”

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穆湘洛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双手伸向腰间，玉带解开后，脱了外袍，屋内并不冷，她内心挣扎的时候，尤觉得热。

外袍脱下后，便是中衣，她呼吸微滞，一息之久，都觉得漫长。

她慢慢吞吞，依上云也不计较，静静喝口热水，止住心中的寒意，见她还在犹豫，便道：“我知你这些年孤傲惯了，从未低头，但是于我面前，你的傲气可还有强撑的必要？”

穆湘洛并未答她，略一狠心，自己爬上长凳，面色通红，粗重的呼吸声在屋内很清晰。

她比依上云料想中要听话，不过她嗤笑一声，依旧道：“褪衣。”

过了良久，穆湘洛眸色泛红，不知何意，那声嗤笑尤为刺耳，她不想再去听，欲起身时，依上云言道：“自废灵力这种事都可做的出来，你怨恨于我，想来并非一两日了。你的怨气足可毁灭你自己，若无反噬，你可真就毁了。”

她嫌少通篇长论，怒极才会多言，走过去，望着她眼角处的泪痕，微微诧异，不待二话，自己替她褪了下衣，抬手落下几鞭子。

方才沉浸在羞耻中的人，忍不住微微扬起身子，痛意不绝，更多的是内心的煎熬，她从未如此过，身后阵阵钝痛。

鞭子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带出红痕，让人感到痛意，她不禁扣住了凳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