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饿鬼的黑猫从小巷子里的垃圾桶翻身下来,嘴里还叼着一盒沾了烂菜叶的过期牛奶。它拖着跛腿一瘸一拐地行走,想寻找一处干净的地方享受这盒未开封的美味,却遇到了肛对肛连在一起的两条狗。
饿鬼压着嗓子,从喉咙眼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咒骂完后还是识趣地离开了。它知道任何物种交合的时候都不愿被人打扰。
饿鬼转身上了大街,在居民楼下的灌木丛里找到了它的餐厅,它伤了的左腿搭在牛奶上,抬起头从枝叶间往街上看。
它乌黑的眼睛看到了它没良心的主人回来了。
张望从消失点里探出头来,又慢慢地露出全身,骑着她老旧的自行车悠闲地往饿鬼这边行来。
饿鬼兴奋了,它先缩起了脖子,把身体弓成一颗小子弹,接着嗖地窜出了灌木丛,蹲坐在地上,迎接它的主人。
张望一开始并没有看见饿鬼,而是眯起眼睛享受清晨的阳光。她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家里的猫和狗被寄宿的她抛弃一整个星期是什么样的后果,她甚至差点忘了给它们拆开粮食的包装袋——如果不是它们鬼哭狼嚎着提醒她的话。
可惜这两只蠢货并不懂得合理分配食物,头三天靠干粮,后两天靠垃圾。
今天是星期六。昨天下午放学后张望应了方广的邀请去他家借宿了一晚,她心安理得地占了方广的大床,让大床的主人睡在房间的沙发上。
方广和张望是在幼儿园就结拜过的兄弟,张望从未拿这个富有的公子哥当外人过。
方广不习惯在学校里过群居生活,家里离这学校又远,父母也长期在外经商,于是大手笔的方爸方妈就在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上买了一个顶楼公寓,招了一个长期的钟点工,三天打扫一次屋子。
每当张望在家里跟两只畜生呆腻时,就捋直手板使劲拍开方广的门,有时候一个人过去,有时候带着饿鬼馋鬼一起过去,打游戏。
饿鬼绷直了身子窜过去,打算来个碰瓷,前爪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张望这死没良心的,说不定真能目不斜视地把它轧死。它舔舔手掌,胡乱搓两把脏脸,正襟危坐地迎接主人的回顾。
擦一声闷响,张望自行车停在饿鬼面前。饿鬼昂着一颗囫囵脑袋,骄傲地等待张望来抱它。
他妈的,馋鬼什么时候扑上去的?
“馋鬼,你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大清早的非让我腰骨折不是?”张望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端起大狗的脑袋,由着馋鬼搂着她到处乱蹭。
馋鬼是一条瞎了左眼的大黄狗,平日里总是灰头土脸的,一副好欺负的怂样,真跟别的狗打起来可却是处处下狠手,从不留情。它在这一带收揽不少小弟,表面柔柔和和,却是狗中黑帮老大。
而我们的黑帮老大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张望,极力克制住自己伸出舌头去舔张望脸的欲望——此前张望多次警告,敢伸舌头出来碰她就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