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在大雨落地以前将欧朗榆拽进了车子里，替她系好了安全带还来不及说什么，尖锐的喇叭声推着她们往雨景里走。

山路不好开，滂沱的雨势几乎要吞噬白翎仅有的专注，她小心翼翼的握着方向盘，水珠打在车顶和玻璃上耳边只剩下轰隆隆一片，连车上的广播都听不清楚，雨让车子里一下子降了温，过弯的时候，白翎只能透过灯光去猜测对向是否有来车。

没有人会想在这种天气下飚车，白翎几乎是浅着油门一路滑下山的，这段路程就算晴朗也要花上一点时间，欧朗榆居然打算用走的下山吗？

想到这里，白翎提起一口气，转头看到欧朗榆抱着小猫失神的样子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吞回嘴边的话，她只想找到一家合格又有营业的动物医院。

雨没有停，车子驶进医院停车场时，欧朗榆的黑白才像城市的天气一样有了灰色。抱着思年跟着护士进了诊间，明明没有淋到雨，白翎却觉得欧朗榆整个人湿淋淋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盯着她看就离不开眼，看她突然松了肩线，回过头来，眼里的软弱让白翎失了神。

猫没事了，大概是下午出去溜风的时候误吞了不消化的东西，猫没事了还是要留着观察一晚，欧朗榆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一只猫，白翎在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以前先垫了费用，雨打坏了广播的讯号，关掉了擦擦的杂音，车上一时无语。

少了紧急情况，白翎开得并不快，空间里的沉默拉长了相处的时间，四颗轮子辛勤的往上爬坡，绕了好几了弯路到了半山腰，副驾上的人才蹦出一句：“谢谢。”

不开口的时候白翎以为她是不知道怎么说，轻声的叹息尾随在简短的两个字之后，白翎敏锐得捕捉到了劫后余生的味道，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方才的余温似乎还没消散，“真的谢谢。”

这一次，她是看着白翎说的。

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个样子，白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车子经过了刚才拽着欧朗榆上车的区段，白翎想了想，说：“明天我来接你去接猫……接思年出院。我就不跟你上山了，你把车留着吧，要是又有什么事也比较方便。”

好或不好，都没有从欧朗榆的声音或表情里得到答案，白翎心中有个预感，愣了愣，又说：“你多久没开车了？有驾照吗？”如果两者都是否定，她还真不敢把车留给她。

欧朗榆收回了目光，靠在椅背上，“妳留着吧，我用不到。”窗外的风景一直被追赶在后的黑洞吞噬，欧朗榆的低沉也像是黑洞一般，“我不开车很久了。”

轻声的低喃轻易的就被雨声取代，白翎没听清她的原话又被当下的路况烦的躁了心思，分神看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也就不接话，弯道另一头的灯光让她不得不振作精神，方向盘往外侧偏一些，情况却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踩着中线急驶的大车混乱了白翎的判断，眼及之处只剩下刺眼的白，往左往右都会撞上，喇叭贴近耳蜗之前，手上多了欧朗榆的温度。

接近零度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