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撩起裤脚之后，修羽看见，那是一条被子弹擦出来的血痕，伤痕有点深，但万幸没有被子弹打中。

修羽手指一缩，脸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一个色度，她低下头，声音中满是歉疚，“对不起，布鲁斯，我非常抱歉，都怪我。”

再怎么她也想不到神盾局居然会想杀她。

修羽垂着头，眼中的内疚与晦暗翻涌在一起。

果真是舒服日子过久了，连起码的警惕性都忘了……不过她刚故意让娜塔莉看到他父亲的那张照片，神盾局就找上门来了，这也说明她父亲的身份，比她所想象的，还要不普通很多。

“真的对不起……”

对于连累了布鲁斯的这件事，修羽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在意和自责。

“……”她的责任感也太强了吧。

布鲁斯有些哭笑不得，干巴巴地安慰她：“这不怪你，多萝西，你不需要为此而自责，我不怪你。”

上帝作证，这绝对是他第一次安慰女孩子……不过看起来效果不大。头疼。

“是我太大意了……”修羽声音低落，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拿起医药箱里的双氧水，“如果疼的话，请及时告诉我。”

“好。”

修羽半跪在布鲁斯脚边，微弯着腰，动作轻柔地处理他腿上的伤口，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颤动一下，半垂的眉眼温顺而认真，纤细的眉微不可察地轻蹙着，带着几分歉疚。

昨晚阿尔弗雷德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如此清晰。

他不喜欢她，这里是指带有暧昧性质的那种喜欢，他又喜欢她，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和那种安宁温和的感觉带来的，某种生活的可能性。

温暖、美好、平静的那种生活的可能性。

修羽的手指按在他的腿上，唤回布鲁斯的思绪，他感受到她指尖温热温度和轻柔的力度，又是一阵不自在。

“我自己来包扎吧。”布鲁斯先修羽一步拿起医药箱里的纱布，胡乱地在腿上裹了几圈，修羽没有说话，将一把剪刀递给他，手握着剪刀尖，剪刀把手朝着布鲁斯。

布鲁斯为这个细节愣了一秒，很快接过剪刀，将纱布剪断。

修羽双手撑在膝盖上站起来，因为之前半跪着的姿势，站起来后，左脚在前面，右脚在后面，她把左脚往后撤了一步，和右脚并拢，礼貌地拉开和布鲁斯之间的距离，“我不太会处理伤口，只能保证它不感染，你回家之后最好再请你的管家重新处理一下。”

“好。”布鲁斯将裤脚放下去，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让修羽把注意力从他的伤口上移开，“之前那些人……？”

“是冲我来的。”修羽半靠在身后的桌子上，目光落在布鲁斯的眉眼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呃，没有这个必要。我是想问，你杀了他们？”

“没有啊，我报警了，GCPD已经把他们签收了。我不杀人。”修羽语气坦然地说。

“为什么？”布鲁斯惊讶极了，条件反射地问她。

修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杀人犯法啊。”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修羽那自然得理所应当的语气让布鲁斯有些失语。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修羽疑惑地问他。

“没什么不对。”布鲁斯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这很好。”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修羽有意无意的防备和接近都是没必要的，这个姑娘身上有着极好的品质，值得别人信任。

修羽：“？？？”

修羽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了，“还记得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提起正事，布鲁斯坐直身体，“记得。”

“那种石头叫灵石，以人的欲望为食，就像做交易一样，它给你你想要的力量，你喂饱它。”修羽平淡地说，“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它能勾起人心底最肮脏的欲望，除非你意志足够坚定，否则很难不被它影响。”

布鲁斯沉思了一会儿，“有什么办法能毁掉它吗？”

这个东西，留着太危险了。

修羽苦笑着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我就不会冒险把石头给蝙蝠侠了，那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害了蝙蝠侠怎么办？

布鲁斯沉默了。

修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轻咳了一声，“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你的伤口最好由专业人士看看。”

“不用，我自己回去。”布鲁斯站起来，“你真的不必自责，亲爱的，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

修羽愣了愣，旋即温柔一笑，眉眼间重新染上柔和的笑意，“谢谢。”他可真是一个好人。

将布鲁斯送走之后，修羽找好衣服去浴室洗澡，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布鲁斯的西装外套，她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栏杆上，指尖拂过外套柔软的面料，垂眸思索。

这外套可怎么办呀，洗干净了送回去吧，不太好，不送回去，也不好。真是愁人。

……于是第二天，布鲁斯收到了修羽送来的高定西装，一整套，还附带写着感谢的话语的纸条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