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深灰色云层层叠叠,酝酿着一场雨。
墙上的时钟指向14:30,岳夏临和唐跃提早半小时到达青石,叫服务员倒了两杯水,预备等罗雨笙到了再一起点单。
今天的岳夏临有点儿不在状态,早晨快醒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那个待了四年的大学;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亲切,梦里熟悉的那个人,熟悉的教学楼、熟悉的大厅、熟悉的那架钢琴,她弹着那个人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仰头,看着对方冲着自己灿烂地笑。
教学楼的大门敞开着,似有若无的风,撩过岳夏临的脸庞,细细痒痒,风里有兰花的幽香;那个人把她牵起来,跑进风里,越来越快,快得她抓不住那只手,周围的色彩变为黑白,她奋力地向前奔跑,可是就是追不上那人,直到那道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了风里。
梦醒,一切就好像在昨天,那么近,那么远……原本以为能够恒久的爱情,就这么被遗落在了回忆的角落里,偶尔拾起来,也都是支离破碎的模样。
那段恋情的结束,成为了岳夏临离开家的主要原因之一,虽然最后是以那个人劈腿并决绝地提出分手而告终,但她知道,在最后的半年,自己的家庭曾给了那人多大的压力;所以她并不怪对方,只怨自己爱的是女人,而又生在了一个难以宽恕和容纳她的家庭里。
“夏临,你是不是不太舒服?生病还没好么?”
岳夏临抬头,就对上了唐跃关切的眼神,她笑,“没有跃跃,刚才突然想到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对不起。”说完,她稍稍调整情绪,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个梦,一会儿唐跃还要谈合同,她并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唐跃。
“噢……没事就行。”唐跃道,她总觉得岳夏临不太对,但既然她不愿意说,唐跃也就不再多问。
岳夏临伸手抚过唐跃的脸颊,有些黯然,她跟唐跃,也不知道能走多久,懂事得那么让人心疼的一个女孩子,岳夏临真的不想让对方受到伤害。
“跃跃,一会儿你不要有压力,好好谈,等完事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唐跃重重点头。
城市上空厚重的乌云像极了浸满水的海绵,终于压制不住,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面上,溅起,水花四散。
已经到达青石门口的罗雨笙和白墨二人停好摩托车,罗雨笙望着落下来的雨点得意地笑:“耶,还好本小姐骑得快,不然我们就被淋成落汤鸡了。”
白墨睨一眼罗雨笙,是,骑得快,这大冷天的,差点没把她吹得面部抽搐,这会儿摸着脸都是麻木的。
刚进进餐厅,白墨就往摆放钢琴的位置看去,那处并没有人在演奏,钢琴盖子亦是合上的,她有点失望,虽然知道几率很小,但来之前还是抱有些许期待,期待能遇到会弹那首曲子的人;昨天餐厅里的服务员说对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天底下漂亮女人多了去了,这线索有跟没有并无本质上的区别,稍微有用点的信息就是那个女人是这里的常客,看来以后要多来此地坐坐了。
罗雨笙边往里走,边四下搜罗唐跃的身影,白墨尾随其后,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明显没睡饱的样子。
“罗作家,这里。”先看到罗雨笙的唐跃站起来,礼貌地往前几步迎上去。
见人来了,岳夏临适宜地端着自己的水杯,挑了一处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罗雨笙点头微笑,拉开椅子招呼白墨落座,然后自己才坐下;这个举动看得唐跃疑惑,这个跟着罗雨笙来的人,莫非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谁知罗雨笙刚坐下,就做了介绍,“你好唐跃,这位是我的助理白墨。”
“噢……白助理,你好。”这下唐跃更奇怪了,刚才罗雨笙的举动完全是相反的嘛!感觉罗雨笙更像这个白墨的助理一点呢?看她二人的动作一气呵成无比自然,真是稀了奇了,不过这些想法也就一带而过,那些事情不是她该关心的。
招呼侍者点好单,唐跃就准备切入正题,看罗雨笙一副笑脸很好相处的样子,她也不那么紧张了,然而开口没谈几句,她就发觉,罗雨笙就是个打酱油的,说什么是什么,什么都是没问题,好像对合同内容和报酬都不太关心,那个助理白墨倒是在认真看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