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比丘尼……吗？”晴明叹了口气。

“诶？”十束多多良愣了：“是晴明公的熟人吗？”

晴明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他说道：“是熟人…只是……她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这么一说，十束多多良猛地记起了那位确实有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倘若日后有人问起我，请帮我带上一句话吧。”

“妾身已经如愿以偿了。”

那女人脸上的解脱的笑容让十束多多良印象深刻，总感觉她所说的如愿以偿是什么与死亡有关的事。

十束多多良将那句话告诉晴明后，晴明发了会呆，片刻后，他说道：“是吗？那应当不错吧。”

只是那神色让人觉得这并不是他内心的话语。

两人都安静了一会，还是晴明先说道：“早点休息吧，明天你不是要去见你的王吗？”

“啊，好。”

十束多多良又将小黑盒子放到自己枕头旁边，躺了下去。

十束租的这间房子很小，因为平时不怎么回这边家里来，也就没考虑租什么大房子。这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一时之间还显得有些拥挤。

白藏主化成小白时的模样，蜷缩在晴明身边睡得还不错。髭切和膝丸两刃抱着自己的本体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晴明则是一开始就说自己今晚不睡，让十束多多良不用管他就好，于是十束多多良一个人躺在了床上。

尽管良心有些不安，但也明白，所有人里，确实是自己最应当好好休息，就也没推辞。

他侧过身，头埋在枕头上，露出半边眼睛，看着晴明背对着他的身影。

巨大而又明亮的圆月下，那个身穿蓝白狩衣的少年，像是异谈之中与辉月对视的白狐。

总有种说不出的寂寞感。

看着那身影，十束多多良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晴明看着那明月，轻轻叹息道：

「吾身如浮萍，不敢言再会……」

“该说恭喜你如愿吗？百比丘尼……”

没有人回答他，或者说，再也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百比丘尼温柔地抚摸着枕在她腿上浅眠的神乐的头发，再睁开眼，却已知晓故人已去的事。

虽然不知道百比丘尼是如何做到的，但晴明觉得这件事与冥界必然脱不了关系……更何况还有那阴界之门。

“你当初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第二天清晨，十束多多良从床上惊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还没能从梦中的惊吓抽离出来。

“你醒了啊。”坐在床前的小桌子旁边吃饭的晴明冲他挥了挥手：“我有点饿了，就麻烦小白拿着你的手机出去买了点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十束多多良看着摆满了桌子，甚至摆到地上去的各色早餐，愣愣地说道：“给我一杯牛奶还有一块面包就好……”

直到他洗漱完毕，坐在桌边吃早饭的时候才猛地意识到，刚才晴明说的是‘用你的手机’这件事。尽管这东西并不是手机那么简单，十束多多良也很久没有用过它了。

但这不妨碍他还记得自己那终端机里为数不多的存款……

“为什么吃个早饭也要买这么多啊！”他抱着自己的终端差点因为里面两位数的存款而厥过去。

“时之政府没有工资吗？”晴明一脸疑惑地提出当初姑获鸟提出的问题。

如果歌仙兼定此时也在的话，估计很能跟十束多多良有共同话语。

不过这么一打岔，倒是让十束从刚才的梦魇中脱离了出来。他看着终端上的数字，忽然说道：“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说完后，他顿时又觉得自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很奇怪，又赶紧解释道：“如果我的死不是意外的话，是谁在针对吠舞罗，或者说，是在针对尊吧。”

“而且如果只是意外，尊他的剑，不应当那么快就濒临掉落。”十束多多良抬头看向桌子边的存在们，说道：“我想知道，我是因什么而死的。”

晴明垂眸，端起面前的粥，轻轻吹了一口，说：“你现在有活下去的欲望了吗？”

髭切和膝丸同时愣住了，白藏主对此则漠不关心，他盯着晴明手里的那碗粥，想等下也凑上去喝一口。

这话其实很失礼，但是十束多多良却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他早就能感觉到，晴明许久以前就察觉到了什么。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本就是一路人。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面带笑容地说道：“是，我已经有了想要活下去的理由了。”

“如果达成了，还要去死吗？”晴明抿了口粥，将手里的碗递给眼巴巴地看着他的白藏主。

白藏主一拿到粥碗立刻囫囵吞枣地将碗都吞了下去，又继续盯着晴明。

“我不是已经走在了‘背叛’时之政府的路上吗？”十束多多良狡黠地冲他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