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有点僵,十万个不愿意,“臣的书院,都是小打小闹,根本连个夫子都还没有,哪里教的了皇子,微臣回去就拆了它!”
光绪皇帝也是没辙了,他说:“朕相信爱卿,好好教导这孩子,日后朕定让爱卿加官进爵,日进斗金。”
辅国公一听,当场头脑发热,利欲熏心的应了下来,转头一想,却又担心的说:“但是万一太后那里有什么指示……”
这么一想,他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连忙想要反悔拒绝。
光绪皇帝拉下脸来,说道:“难道你怕太后刺杀皇子不成,若是她敢,朕的儿子早就死过千百次了!朕许给你高官厚禄,希望你能教导我儿成才,否则,朕现在就削了你的爵位!”
光绪皇帝这手利诱和威逼的手段,虽然稚嫩,倒也有模有样,镇压辅国公这等庸才颇为管用,他脸色变换,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且不说光绪皇帝的儿子在朝中造成了怎样的风波,光绪皇帝执政后,大清局势在辅国公等人眼中也是一天三变。
不过在溥年眼中,大清早已经名存实亡,很快就要破产了。
清明节过后,上善书院又陆陆续续多了许多学生,大都是爱新觉罗家族,辅国公的侄孙辈儿,要说平日里,以辅国公在兄弟间的声望,是绝不可能有如此号召力的。
然而光绪皇帝大笔一挥,上善书院的夫子居然换成了名满京师的翁同龢。
这位大师的生平,哪怕溥年不用查史书,也背的一清二楚。
翁同龢,字叔平,号松禅,别号天放闲人,咸丰六年状元,历任户部、工部尚书、军机大臣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
最重要的来了,其人曾先后担任清同治、光绪两代帝师。
这是什么意思?让两代帝师辅佐罗统,这是光绪的态度啊!
原本萧参谋给辅国公出的主意,是请远近闻名的周夫子来教学,打着开书院的名号,借周夫子之名讳,联络兄弟子孙们的感情。
然而此计并不太奏效,皇亲贵族们不吃这一套,觉得这书院小打小闹,周夫子也不够威望。
现在好了,两任帝师翁同龢一来,上善书院顿时热火朝天,人满为患,小小的水榭已经撑不下膨胀的学徒们了。
这些爱新觉罗家族的皇亲贵胄们一来,丫鬟下人敲锣打鼓的在书院内一通摆置,学堂的风气顿时焕然一新,不再是溥年的一言堂了。
除了萧世倾是辅国公选定的伴读人选,溥年又挑了陆时峰和楚笑。
在清朝大户人家或者地位显赫的家族公子,经常会通过伴读,挑选几个人作为未来人生路上的助手和个人的班底,简单形容一下就相当于王府的幕僚或者秘书班子。
所以辅国公对儿子身边的伴读选拔严格,萧世倾学问好,八岁就通过了院士,中了秀才,日后若是入朝为官,前途无量。
楚笑本身并不出彩,但是楚笑的父亲是辅国公的心腹,辅国公自然不能伤了他心腹幕僚的心,也同意了。
但是辅国公对陆时峰很不满意,在他眼里陆时峰当个端茶倒水的小厮就够了,没有当伴读的必要。
溥年说:“我觉得陆时峰这个孩子,很有骨气,缺什么补什么,我就缺这个,所以我很喜欢他。”
辅国公当场气得取下了墙上的鞭子要打他,被萧参谋哭笑不得的拦住了,辅国公指着他,对陆时峰说:“好好教教你少爷,什么叫骨气,一个月后我要考察考察他,到底涨没涨骨气!要是没涨,我亲自打到他涨!”
溥年叹了口气,觉得辅国公很不讲道理,骨气又不是股票,哪能说涨就涨。
罗统作为准皇子,自然是不能成为溥年的伴读,他性情坚毅,溥年觉得要是寻常的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不是卑躬屈膝,奴颜媚骨,就是沉默寡言,性情阴沉。
但是罗统看起来对环境的变化适应性非常强,无论是孤僻的冷宫,还是庄严的太和殿,或者热闹的上善书院,他都显示出了非凡的适应能力。
连溥年都暗暗佩服他的心性。
今日博尔济吉特·高加要回驻地了,夕阳的余辉慵懒而辉煌,照耀在他骑着高头大马的笔挺脊背上。
溥年远远望着,内心的憧憬之情几乎夺情而出,他羡慕的想:“我也想有一天能像这位将军一样,威严盖世,力压乾坤。”
溥年跑到博尔济吉特·高加将军的座驾前,拱了拱手,说:“记我行南浦,送君折柳,君逢驿使,为我攀梅。”
随后,他将一条柳枝送给博尔济吉特·高加。
高加问他:“你叫什么?”
溥年道:“爱新觉罗·溥年,十分倾佩将军,愿将军一路平安。”
高加走后,溥年的生活又再度平静无波,翁同龢教八股文,正背对着学徒们在讲无为之治。
溥年一看他之乎者也,就有点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