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这位童年偶像的近几年的八卦，顾清许也略有耳闻。只是听说，谈过的男友不少，个个是靓仔。整个香港几乎都知道梅竞竹喜欢生得好睇的人。

“好啦，既然你都这么讲了。”顾清许轻摇了摇头，“不过呢，对于我来说，拍照片——按下快门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拍照片就和拍电影一样，都是在抓住那些转瞬即逝的时刻，都是在把瞬间变成永恒。影像上的美人就算有一天老了，也有了影像来记录下她们最美的时候，来让一霎的芳华变成了永恒。”

“再普通的女仔在镜头下也会有迷人的样子，这就是影像的魅力之一啊。”顾清许的指尖滑过相片，柔声道。

“所以呢个系你选择拍戏的原因？”梅竞竹问。

“……”顾清许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唔系。”至于究竟为什么她也不解释。

顾清许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时针已指向了十和十一的中间：“诶，咁晚了。净讲些闲话了，都还冇和你讲剧本。”

“也唔急咁一时讲戏啰，同你聊天好开心嘅。”梅竞竹虽然这么说，却也翻开了她自己的剧本，顾清许瞥见她的剧本上的心得批注写得密密麻麻。

“明天要拍的系这两场。”顾清许坐在梅竞竹身旁，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曼璐对镜梳妆和曼璐看望生病的曼桢的这两场。这是我画的分镜表，你对照着过一过戏。”

“之前我和孔导交流过，我们都觉得应该把半生缘拍成一个时间的故事。比如前面部分拍得很仔细，然后两人一分开就变成蒙太奇，这正好也符合娓娓道来时故事里的时间感。如果是重要的话，会每一刻都记得，时间就好像可以拉长；不珍贵的瞬间就忘记得一干二净。电影本身就是可以表现这个概念的最佳语言。”

“还有人物的语言问题，本来是想过用上海话拍的，考虑到四十年代的上海其实口音就很不统一了，就想着后期直接配普通话配音了。可能还会再配一版广东话的，也说不准。”

梅竞竹接过了那一沓纸，敛神一镜一镜对照着读了起来。

顾清许静静地看着梅竞竹的侧脸，她低头思考时，有一小束未别到耳后的头发散落下来。顾清许移开了目光，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柜子旁，拿起相机，悄悄地取景，调整参数，对焦，按下快门。

“咔嚓！”快门的声音突兀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

梅竞竹忽地抬头，看到手持着相机对着她的顾清许，噗得笑了出来，指着顾清许道：“哇，顾清许！你做咩啊！搞咩要偷拍啊！”

顾清许徐徐取出胶片，对着灯光，眯起眼，带了几分笑意讲：“梅姐，呢个照得好靓女啊。”

“你这样不公平啦。”梅竞竹走过来，拿走了相机，走到几步远处，将镜头对着顾清许，又是“咔嚓”一声。

“来来来，我来睇睇。”梅竞竹取出了胶片，举到了灯光下，“我觉得这张好正嘅。”

“我知了，到时候我一并洗出来好了。”顾清许微笑着点点头，垂眼看了会足尖，忽然想起什么地，又道：“对了，今天走之前有人提醒过我，讲拍早戏的时候要提防你迟到。”

“啊？”梅竞竹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连连摆手，语速很快道：“冇冇冇，冇啦，”讲着讲着自己又笑出声来，“边个衰人同你讲的呀？”

“孔导啊……还有以防万一，”顾清许无奈地揉了揉脑门，递了纸笔过去，“写一下你和你助理freda的电话吧，明天我来叫早。”

顾清许如往常一样，留了一盏小夜灯，阖眼睡下。她的生活作息规律得不像个年轻人，每日十二点睡觉，七点起床，会有偏差，却不会超过半小时。当然由于剧组拍夜戏而熬夜的情况不可避免。而第二天，当顾清许化好淡妆，穿了件墨绿色大衣出门吃早饭时，看到隔壁房门紧闭着的门，虽是意料之中，却也不免叹了口气。

“梅姐，”顾清许尝试着敲了敲门，“你起身了吗？”房内一片寂静。

“真是的……”顾清许半无奈地打了助理的电话，问她要梅竞竹的房间钥匙。没几分钟，一个长头发戴眼镜，普普通通的小女生跑上来递了钥匙，还嘱咐说：“阿姐起床气好大的，我们都不敢叫她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