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浅墨色双眸幽幽泛起绿光,炯炯凝视金池,兴奋藏匿在笑中若隐若现,道:“好。”
诸仙神在听到这一声好之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欢呼雀跃,大声喝彩,很快有仙神高声喊道:“许愿诛杀无极元祖!”
号召马上得到热烈沸腾的呼应,激昂亢奋的叫好此起彼伏,形成错落有致的轰鸣,绵绵不断,穿过云霄,传到天界每一个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响亮的笑声震天动地,打断这场盛宴,乍一听,来人似乎很高兴,再听,那笑中无尽的悲怆和凄凉似乎瞬间就要迸发而出,掀起腥风血雨,毁灭万灵。
诸神祇,仙君,无不心魂激荡,毛骨悚然。
一道霞姿月韵的身影,圣光环绕,踏十色祥云,临风伫立,从天而降,银发垂腰,白衣胜雪,神冕玉服,他身姿挺拔,双手背在身后,睥睨天下,然,说话的语气却七分调笑,三分嗔怨,道:“这万众一心,宏伟隆重的场面,真和你们当初求我下十八层地狱,入汞银池,成御魂令主时一模一样,哎,能不能有点新意?好歹送我去无间炼狱,怎么着也要让你们的太子殿下和我春风一渡,我才甘心,你们说对吗?”
原本激情似火的氛围像被千年寒冰冻结一般,死寂沉默,压抑沉闷,若仔细听,还能听到战栗的颤抖,以及冷汗落地的声音。
无极元祖冷笑一声。
惴惴不安的诸仙,神祇们低下头,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路,直通九阶之上。
裴渡手指点在金池边沿,轻轻摩挲片刻,在鼻尖优雅地嗅了嗅,笑道:“这就是你们耗费五千年,精心为我铸造的金池?不香,不软,又不甜,而且丑的真难看,没有一点情调。”
梁皇双手覆在玉案,胳膊弯曲,缓缓撑起腰身,努力掩去慌张,控制住不停抖动的腿。
裴渡信步踏上台阶,悠闲和煦地伸手,朝梁皇打招呼,温暖笑道:“阿靖,别紧张,久别重逢,你我还未好好说说话。”
无极元祖一边说,一边走到金玉龙椅之后,双手轻轻搭在梁皇的肩膀上,象征性地向下一按,梁皇直挺挺,僵硬地坐下,裴渡弯腰俯首,附在梁皇耳边,用神语密传,亲切低喃,道:“我知道神魔大战幕后真正的黑手是....”
手下的肩膀颤抖不止,涔涔的冷汗,润湿大帝侧脸,顺下巴滴落,印染描金蚕丝前襟。
裴渡粲然一笑,似不经意地,调转话题,问道:“谢少卿呢?”
梁皇勉力硬声回道:“我不可能让你娶他。”
裴渡笑道:“我知道,我是问,他现在在哪里?”
梁皇汗流浃背,道:“洞房。”
无极元祖的神情瞬间冰结僵硬,笑也消失殆尽,怒火竖起额前发梢直立而上,蔓延到整张俊美绝伦的玉面上,素手一伸,狠命拽住梁皇的衣领,拉到眼前,咬牙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御你之魂?”
梁皇哆哆嗦嗦,站立不稳,身体往后倾斜,裴渡顺势推他靠在金玉椅上,躬身欺上,道:“最好他们还没有发生关系,你的宝贝儿子可是答应我三世情缘,三嫁三娶,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梁皇惊恐道:“你待如何?”
裴渡道:“应他之诺,既往不咎。”
梁皇撑起胆子,问道:“那无间炼狱?”
裴渡站起身,双手背在后,面无表情,道:“既然诸神,诸仙,仙奴,皆想我死,我不入炼狱,谁入炼狱。”
梁皇心头一喜,面上却不敢表露,借坡下驴,道:“若你肯自毁神识,神魂,神体,沦为散仙,我与诸神祇可再祈愿,将你从无间炼狱放出。”
裴渡道:“不用,但有一事,你可以帮忙,而且也很愿意帮忙。”
梁皇不敢不应承,问道:“什么?”
裴渡顿了顿,似乎有些难过地开口,道:“三嫁三娶之后,消除我的记忆,我不愿再与谢家之人有任何牵扯,与你义结金兰,共同创世,是我最大的失误和错判,遇到你儿子,我更倒霉,既然为他受那么多苦,我这一片痴情不成全岂不可惜?”
无极元祖转过身,走下台阶,头也不回,道:“我入轮回之时要先去最超前时代洗练一遍,吸取最新的凡间思想,再到战乱四起的朝代与谢少卿一起弭平祸患,他曾与我说,战乱疾苦,百姓最冤,他要拯救黎民于水火。”
裴渡踏出门,似想到什么,回转身,看向众仙君,诸神祇,似笑非笑,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三世不过三百年,你们为困住我,准备五千年,也不差这一月,对吗?”
此时除了梁皇,谁敢应声?
梁皇也不负众望,回道:“我应你之诺。”
裴渡笑道:“你之诺,恰如狗屎,从不作数,我只告诉你,如无三娶三嫁,我当亲自拆毁你的紫霄宝殿。”